天快亮了。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窗外下着雨，天气有些闷，那道青衫身影已经不在闺房里了。

中途的时候，其实也有醒过来几次，小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盹，顾怀坐在窗前的桌边，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她想出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闭上眼睛再次进入梦乡，但因为那道背影，梦境也平和了许多。

看起来小环也已经去休息，换了其他的丫鬟过来守着，李明珠起身问了问，才知道老夫人也已经赶了回来，早先的时候来看过她，嘱咐下人好好照顾，让她好好休息。

这样看起来祖母确实像是动了让二房三房接手的心思...都到了这时候，倒也不能怪祖母大人了。

想到这些，再感受到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有嘴里中药的苦味，心情越发的不甘和焦灼起来，她想起之前自家相公说的那些话，唤过两个丫鬟一问，才知道顾怀此刻正在外面和掌柜商议事情，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肩膀：

“看起来好像好些了，但还是不能起床。”

是顾怀。

听见这道温润嗓音，那股安心的感觉才渐渐回来，小环也端着白粥过来，小口小口地喂她，顾怀就在一旁坐下，说着之前和那些掌柜商议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在叮嘱下面的人，不要表露出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她倒下去的消息也不要外传，一切还是照旧，之前的生意怎么做，接下来也怎么做，每间铺子的运转每个伙计的动作都要透露给外界一个信息，那就是李家还没有倒。

说起生意上的事情，李明珠的精神仿佛好了许多，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永远是最糟糕的，此刻她虽然不能出去亲自过问这些事情，但有顾怀转述，也能让她安心下来。

中间连大夫也来了一趟，问过情况后又开了几道药，小环就在床边守着她，顾怀在桌边继续看账本，记东西，只是偶尔开口询问些事情，她就躺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有些时候顾怀也会出去，但也很快就回来了，动作迅速而明确，有条不紊，让人产生一种心神安定的感觉。

于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便泛了上来--自从懂事后接手李家的生意，好像只有这一刻，她才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成亲，嫁人，相夫教子，看着自己的相公忙碌，不去担心或者说没办法担心生意上的事情，安心在府里呆着看春去秋来。

不用风风火火地四处跑去谈生意，也不用虚情假意地在生意场上应酬，二房三房的亲人见了自己也不会那般咬牙切齿，夜深偶尔醒过来的时候也不会一个人发呆。

在成婚后，这个女子第一次有了这样明确而又清晰的念头：

原来自己，真的有相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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