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侍女却是没什么反应,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陈平身上,看着一同生活四年的清秀少年时而大笑,时而肃穆,每一句话头都能恰好点燃老头说话的兴趣,每一次插嘴都能让老头兴致更加高昂。
她知道陈平在伪装。
从她成为陈平侍女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陈平是个怎样的人--为了活着,不择手段,不管是凶相毕露的和乞丐们抢下那座破茅草屋,还是谦卑礼貌的给酒楼跑堂,或者是温文尔雅的做起了县衙的师爷,甚至是休沐时候坐庄设赌局,陈平都从来没有变过。
其实她从来都不是笨,而是懒得去想,因为有陈平在,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少年,一直以来都扛起了他和她的人生。
只要是他就好了,她默默的想。
......
“这么说起来,定远县城里的情况,也有些棘手了?”
“濠州城举兵之后,定远也就举兵了,只是这次元军反应实在是快,”老头舔了舔牙齿,啧啧有声,“从元月开始就围城,到了现在已经快三月,定远...快撑不下去了。”
陈平挑了挑眉头:“是因为粮食?”
“不是,”老头犹豫了一下,凑近了些,声音低了不少:“水井都枯了,打不出水。”
陈平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建城都是要在城中有水源的,而且定远这么大的县城,就没条河?”
老头的表情凝重了起来:“怪就怪在这一点,城中的井也有几十口,按理说喝个几十年都没问题,今年却都干了打不出水,而且定远城里确实没河,唯一的一条护城河...在城外。”
他有些出神:“元军围了城,副元帅就让兄弟们在靠河的城墙下面打了几口暗井,可一城的军民有多少?根本不够喝,副元帅这才让老夫去搬救兵,不然围着定远的元军不多,再守个半年也没问题。”
“实在是太苦了,元军围得紧,出不了城,这个月又一直不下雨,兄弟们每人一天只有一勺水喝,百姓都死了不少,就堆在街头发了臭,可那帮鞑子还是不撤兵,还喊话说不接受投降。”
陈平也跟着感叹一句:“条件这么艰苦,兄弟们还是起了兵,咱们白莲教,真是有骨气!这充分说明了元朝暴政被推翻的正确性和必然性,只要像老哥们这样的人多一些,咱们汉人肯定可以夺回大好河山!”
老头正想跟着点头,突然听到了牢房外传来的脚步声。
他回过头,就看到了两个狱卒站在牢房外,正在打开他的牢门。
陈平的视线也转到了那两个狱卒身上,看着老头怔怔出神,他突然心中一动,凑近了些低声问道:
“老哥,自己人?”
可这次老头的回答再没有了之前的镇定自若,陈平能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他喃喃道:“不,我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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