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我要给河水断流?或者把河水给污了?我怎么可能那么蠢?”
回到囚车旁的陈平在茫然许久后,忽然跳了起来不安的来回走着,不知是对着囚车里的小侍女还是对着自己说话。
“计划我给了,军帐里那些大老粗眼睛都亮了,可那王八蛋怎么还设了套?居然要我进定远?他知不知道进去的人八成是不能活着出来的?”
陈平停下脚步,忽然认真的看着小侍女:“不行,咱们得想办法跑,谈生意不是这么谈的,按道理说,计划我给了,人手他自己出,事成了功劳全给他,我们的命可以保下,但现在他居然要掀桌子做无本买卖,我能惯他这脾气?”
小侍女刚刚才睡了会儿,还有些迷糊,看着陈平狂躁不安的模样,她点了点头:“好。”
那就跑呗,反正陈平让她一起来濠州,她也就来了,让她进囚车,她也就进了,除了那十两银子她曾经勇敢的起来反抗过,其他时候--她从来都是听陈平的。
只要陈平说跑,那她也不在乎要跑去哪儿。
但随即陈平就有些泄了气,因为可恶的传令官已经骑马赶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平:“主官有令...”
没等他说完,陈平就认命的看向了小侍女:“记住,这几天我可能不在,看不见我了不要慌,等到我回来...”
他犹豫了一下:“如果我没回来,还记得之前说给你听的那个地方吗?”
传令官没有留给这对主仆太多时间,他打了个呼哨,两个汉人士卒麻木的上来推着囚车就走,陈平低声说完了最后的话:“...情况有什么不对,就不要等我了,别那么傻,你一点都不笨,想办法逃,逃到那个地方去。”
囚车里的小侍女表情出现了一些慌乱,因为陈平很少用这种交代后事一样的语气同她说些什么。
但靠过来的几人根本没留给这对主仆太多时间,看着囚车被推到中军大帐的方向,陈平手藏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只觉得心里空了一片。
他转过头,看向传令官,面无表情:“说好的那人在哪儿?准备一下,我今晚进城。”
......
身为草原上的战士,在部落里也是被称为雄鹰的存在,被征召南下来到被统治的中原大地,乌兰巴尔思有着自己身为蒙古人的骄傲,不太看得起已经沦为丧家之犬的汉人,是很合理的事情。
所以对比之下,刚才那个汉人书生对他的不尊重,以及军令官警告的眼神,实在是让乌兰巴尔思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再一想到自己南下平叛本想大展拳脚为部落争光,如今却沦落到看守这些汉人民夫,他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抄起鞭子劈头盖脸的朝着那些正在挖土的汉人士卒民夫挥去:
“一帮废物,动作快点!我奶奶来都比你们挖得快!”
没被鞭子抽到的人群里发出几声嗤笑,对于汉人来说,草原上这种羞辱人的方式实在是太...丢人了。
果然是蛮夷。
但一想到这些蛮夷如今才是中原大地上真正的主人,所有的汉人都只不过是在元人的统治下苟延残喘的过日子,这笑声很快又消失了,只剩下沉默麻木的铁铲带起漫天的尘土。
而就在这道壕沟的对面,陈平静静的看着马上的乌兰巴尔思,再看看那些埋头挖坑的汉人,若有所思。
他看向一旁的传令官:“这些汉人民夫从哪儿来的?军阵集结的时候,不是只有汉人士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