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是夜，荣昌伯的继室杨氏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荣昌伯在告诉了嫡长女要进宫的消息后，高兴地多喝了几杯，现在已经跑到新纳的小妾那里快活去了。杨氏的陪嫁大丫鬟用梳子密密地给杨氏梳理长发，和杨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夫人，大小姐真要进宫做娘娘吗？”“是啊，老爷说的真真的，是皇上身边的王大总管亲自关照，指明了要她进宫。那个丫头命可真好，幸亏这些年我没在吃穿用度上克扣她。不过我也克扣不着。那丫头可邪门着呢，她娘走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岁，她居然把她娘的东西把持的牢牢的，把她那个曲芬阁守的一丝不漏。不过啊，要我说，也只有这样的丫头能进宫。”“那夫人，大小姐进了宫会不会对您不利？”丫鬟把耳坠也卸了下来。“不会，那丫头聪明着呢，这些年她一直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外面一句不好听的都不传，可见她心里是有成算的。等她进了宫，她更不会对我不敬。因为她在宫里就一个人，到时宫外的家族尤其重要，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不会不明白。”“那就好，咱家出了个娘娘，少爷们以后一定前程似锦！”丫头不停地恭维着，杨氏也开心地不行，想象起以后被别的贵妇们恭维的场景。

夜半，风起，雨落。曲幽然披着衣服起了身。她特意关照今天晚上不许有人进她的寝室，海棠和包嬷嬷知道她心情不好，便退了出去。

曲幽然从拔步床的内侧暗格里取出了一个锦盒，一打开，锦盒内里的锦缎上躺着一枝枯萎的月季，看这枯萎的样子已经很久了。见到月季，曲幽然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娘，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那个顾凌云和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却拥有一切，还能嫁给刘严将军？!”哭了半晌，曲幽然蓦然抬起了头，双手紧紧抓住枯萎的花，将花活活捏碎。“我不许，我不许，我不许，顾凌云，你拥有的一切我会慢慢一样一样地夺走。既然我嫁不了刘严，你也休想。”窗外一道闪电劈过，曲幽然的眼神从最初的痛苦、委屈变成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