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柔贵妃秘密地回到了曲芬阁，待梳沐完毕后，将小顺子招来，“回去告诉你师傅，把本宫今晚去了相国寺的行踪透露一点点给坤宁宫，让那位觉得本宫今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小顺子是人精，一下子就明白了：“诺！”待小顺子走了，柔贵妃安逸地躺在自己曾经的床上，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睡的最舒服的一次。

第二日，一早，坤宁宫。

皇后正在梳头，梳头宫女小心翼翼地给皇后篦头，大宫女玲珑面色沉重地进来，挥了挥手，周围的宫女包括梳头宫女都退了下去。玲珑凑近皇后耳边，悄声道：“娘娘，宫外的眼线回报，柔贵妃昨日省亲的第一晚，就把荣昌公他们打发了，然后半夜换了装偷偷出了荣昌国公府，约两个时辰后才回。”“哦？她不是一向最循规蹈矩的吗？去了哪里？”“探子们跟了上去，但是路上出现了好几辆差不多的马车干扰，最后发现柔贵妃的马车去了相国寺。”“相国寺可有什么不妥？”“奴婢打听了下，柔贵妃母亲的牌位没有供在相国寺，最近相国寺唯一的事就是来了一位年轻俊秀的南方高僧，法号很奇怪，叫不狂。不狂前阵子跟着相国寺主持曾经来过宫里为皇上讲过经，柔贵妃应该在那时见过他。而且他容貌俊秀，精通佛理，京城里的贵妇们现在都喜欢去相国寺听佛法。柔贵妃应该是冲着他去的。”“可有看到？”“探子说，看到马车里下来一个女子，脸用帷帽兜着，看体型是柔贵妃，进了不狂的内室，待了一个时辰出来。”

“果然，我就知道她平时对皇上的爱意都是装的。”“那娘娘我们该怎么办？”皇后挑了挑眉：“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你明白了？”玲珑明白，退了下去。

柔贵妃昨夜借省亲之名和高僧不狂夜会相国寺的流言一个上午就传满了整个后宫。平康帝刚刚在朝会上宣布了会考重开、胭脂奴制度以及正式赐婚武威将军刘严三件事。因为顾宪女儿顾凌云同意成为端朝第一个胭脂奴，平康帝给予顾宪及其家人从轻发落，顾宪及长子由斩立决改判为发还原籍，顾宪妻子、儿媳、孙子也一同前往，由当地府衙派人看守，终身不得回京。顾宪一案，证据确凿但是大理寺审理太过顺利，朝中怀疑的人大有人在，这次借胭脂奴的名义将顾宪一家从轻发落，同为文官的其他官员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上述附议，称赞皇上英明。而胭脂奴制度，不用费户部银两，就能解决一部分军费问题，户部、兵部两部尚书十分开心。至于武威将军刘严与宋秀儿赐婚一事，因为宋如运始终不是什么重臣，既减去了拥兵自重的麻烦，又能讨好柔贵妃，故大部分官员都很支持，唯一对此心内不满的只有太子了。太子原本以为刘严是父皇为他准备的将才，现在突然和柔贵妃那边的人结了亲，再拉拢就很难了，但是太子面上不显，起身称颂，难得朝堂一派祥和，平康帝满意地宣布退朝。

刚刚回到乾清宫，就见王平沉着脸进来。王平一向和气，今日这番脸色肯定有什么缘故，王平摆了手，小内侍们退下，遂后跪下向平康帝禀报：“皇上，今儿上午宫里突然刮起了一阵流言，来势汹汹。”平康帝喝了口茶，斜睨了他一眼：“老货，别卖关子，说吧。”“皇上，今儿上午，一时间宫里的奴才都在传说柔贵妃娘娘昨晚回了荣昌国公府省亲，半夜，呃，半夜竟跑出去和相国寺的高僧不狂幽会，幽会了整整一个时辰，那些个奴才们越说越不像话。”“你既来禀报，应该已经查出什么了？”平康帝竟然头都不抬。王平继续回报：“奴才立刻去查谣言源头，查出来了是惠妃娘娘宫里的一个宫女，但是，这个宫女有个表姐，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当差。有小太监今天凌晨看到这个宫女的表姐去过惠妃娘娘永和宫。”

“原来是这样，果然被爱妃料中了。”平康帝笑了下。

“奴才不明白。”王平询问道。

“今儿个朝上颁布的胭脂奴制度是爱妃建议的，她怕人说她后宫干政，所以对外没有说过是她的主意，爱妃说她亲去大理寺劝顾宪的女儿，特地用省亲的名义。爱妃走之前，和朕说，她这几年一直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深怕被人陷害，所以特地让你的徒弟去安排她见人的事。没想到，皇后还是没放过她，竟然用这么恶毒的流言去伤害她。”平康帝生气地把茶杯扔了，“走吧，去趟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