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时间很快到了平康二十九年元宵节这天，刘严迎娶宋秀儿的日子。

因为是皇上赐婚内务府主办，这场婚礼十分隆重，全京城的人都瞩目。胡老管家一身新衣代表刘府在门口迎来送往，各路人送来的礼品都堆不下了，贺喜的人络绎不绝。但是身为新郎官的刘严却一直板着脸，怎样都不肯笑。他依制去宋府将宋秀儿迎了回来，送入了洞房。刘严自小去了边关，和京城里的世家子弟都不熟，好几个世家公子得了家里的示意上来想敬酒套近乎，都被刘严的偏将卫英给挡了回去。

到了晚上，宾客散去，刘严进了新房，喜娘说了好多的吉祥话，刘严摆了摆手，让人都出去了。宋秀儿顶着盖头，手里绞着帕子，十分不安，突然盖头下出现了一双脚，然后头上的盖头被人挑走，她看到了一张俊美坚毅的脸。宋秀儿心里十分满意，娇羞地喊了声：“相公。”刘严却十分冷淡，脱了鞋和衣躺在床上，只说了句：“睡吧。”

宋秀儿有点委屈，又想到相公可能只是喝多了，只能自己卸了妆换了衣服也躺了下来。察觉到宋秀儿躺了下来，刘严故意转身背对着宋秀儿，看向了窗外，今日是元宵佳节，一轮明月高挂。在这个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喜之时，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幸福和欢喜。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想念顾凌云，想救她，想好好呵护她。刘严看着月亮整整一夜没有睡。一听见鸡叫，就起床回了书房。

元宵节这天，顾凌云也没有休息。她成为胭脂奴已经快两个月了，朱尚宫带着宫里的嬷嬷从规矩、按摩、茶艺、烹饪、梳头、做妆等等各类伺候人的手艺教了个遍。顾凌云学的也很快，朱尚宫准备用来惩罚的鞭子很少打到她身上。前几日，她收到了家里第二封信，顾宪在信中告诉她家里人的病都好了，他开始给小树启蒙读书，李氏和盛氏每日都想她云云。正如柔贵妃预测的那样，家里的来信成了支撑顾凌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元宵节这天早上，朱尚宫正在训练顾凌云制作宫点和甜茶。当顾凌云在续茶时，故意地提了句：“今日真是个好日子！柔贵妃娘娘的表姐今日和武威将军成亲。”“啪”的一声，顾凌云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她楞了下赶忙跪下请罪：“贱婢不小心摔了杯子，请尚宫责罚。”

朱尚宫冷哼了下：“我看你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吧。武威将军今日是国之柱石，听到他成亲你居然摔杯，实在是晦气。看来不重重罚你不行了。来人，把这个贱婢拖到刑房，赐“美人弯”三个时辰。”顾凌云不能反抗，只得跟随嬷嬷退下。

两个老嬷嬷上来把顾凌云带到了“美人弯”刑房，所谓的“美人弯”是一架木制刑具，在离地约到人腰中间的地方挖了一大两小三个洞，刚好够一个女子将脖子和两个手腕放进去。待顾凌云弯下腰将脖子和手放进那三个洞里，两个嬷嬷就将上面的木板插入，又钉上楔子固定。这样顾凌云就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被固定在刑具里丝毫不得动弹。犯人弯腰站着，进食和便溺十分困难，所以叫做“美人弯”。这个刑具不会伤人发肤，却十分折磨人，菩提牢专门用这个刑具来折磨女犯。

朱尚宫罚顾凌云要站满三个时辰，不到一炷香时间，顾凌云已大汗淋漓，腰部酸痛无比，再过一会儿，小腿上如被人用细针扎过一遍酸麻不止，难以忍受。过了一个时辰，顾凌云满脸都是汗水，眼睛都无法睁开，已经快晕厥过去了，这时朱尚宫走了进来，搬了张椅子，端了一碗汤圆，慢条斯理地吃着：“顾凌云，嗷，不对，是胭脂奴。你说，要是没有那场会考，今天在京城里和武威将军成亲大婚的人是不是就是你了？听说因为武威将军平定边境有功，皇上特赐了武威将军夫人一品诰命，刘夫人真是好福气啊，你说是不是？”

顾凌云明白朱尚宫是得了柔贵妃的命令，特地在刘严成亲的日子折辱自己。她艰难地开了口：“贱婢。。。现在。。是胭脂奴，不敢。。。对武威将军有任何。。。非分之想。”“你倒是乖觉，罢了，看在你识趣的份上就饶了你，来人，把她放下来。”门外的嬷嬷用榔头打开了楔子，拿掉了盖板，把浑身是汗的顾凌云放了下来。顾凌云全身僵直，但是她仍努力地跪下，向朱尚宫道谢:“贱婢谢尚宫恩典。”朱尚宫很满意她卑微地表现：“今日就准你早点回牢房。胭脂奴，你记住，一日为胭脂奴，终身为罪奴，你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来人，今日给她戴上木枷送回牢房，让她好好明白做一个罪奴的本分吧。把她关回去。”戴着木枷的顾凌云整夜都没有睡，她呆呆地看着牢房窗外的月亮。她想尽量不去想刘严，但是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日武威将军府满府的红和下人们喜气洋洋的样子。

顾凌云在元宵节这天的表现很快汇报到了柔贵妃那里，柔贵妃极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