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见到一向严肃的二哥和颜悦色,对自己嘘寒问暖,心下当即升起一股暖意,便不再纠缠前事,顺承其言。兄妹间言笑晏晏,不过片刻,已是重归于好。
此后不久,便是裘千丈与包惜弱的婚礼。江湖中的头面人物,铁掌帮各地分舵的舵主,就连南方的富绅巨贾,都纷纷前来,向裘千仞和裘千丈道喜。有人离得太远赶不过来,也必将珍贵礼物奉上,同时随上书信,其中多有致歉之语,乃是生怕铁掌帮见怪之意。
裘千仞特命齐源操持俗务,一切花费俱从自己私库取出,并依照裘千丈的意愿,在铁掌山总舵和红梅村各办一次婚礼。
其间光席面就摆了数百桌。在铁掌山时,总舵内的地方不够用,不得已将几间院子彻底打通,还是不足,最后直通到后山中的平地,弄得漫山遍野,俱是婚席,人声鼎沸,直冲天际。
在红梅村时,因为地方较小,干脆舍了村内,选在村外林中设宴。因此将无数树木砍倒,草皮拔去,再铺设青砖。总之硬生生造了一片用于摆席的空地,堪称动静巨大。
有人于暗中开玩笑:“就算皇帝老儿为太子成婚,怕也不过如此了!”此言不知经何人之口传出,但凡听闻者,无不点头称是。
且说婚礼之后,众客人大多散去,只有洪七多留一日,与裘千仞在总舵内喝了一场酒,高谈阔论一番,然后告辞离去。裘千仞送其至山门处,洪七停住脚,笑道:“若非我帮中还有事,我非得再打扰你几日不可!”
裘千仞亦是笑道:“那可欢迎之至!美酒佳肴管够,你什么时候得闲,尽管来找我!”
洪七问道:“为何不是你来找我?”
裘千仞道:“我帮中还有事……”他说着看向洪七,正好后者的视线也迎过来,两人均发现对方目光中显出的无奈之意,不禁同时叹了口气。
洪七摆摆手,道:“走了走了!哎,什么时候卸了这劳什子鸟位,到时才得自由!”说罢大步往山下走去。
裘千仞见其身影渐渐消失,回转自己房中,心中想道:“劳什子鸟位?也不知何人能从我手中接过这个鸟位?”
他躺在床上,脑中想着下一任帮主的人选:
四大长老中,齐源持重,资历威望兼备,但观其行事言语,深沉太过,恐有内中藏奸之行。而其他三位长老中,雷猛一勇之夫,就算有些小聪明,也无法总览全局,当不得帮主;刘不易懦弱胆小,数算之道尚可,却只能掌管财务;至于田玉……
想到田玉时,裘千仞不禁笑了出来。他觉得若是让田玉来当帮主,最后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大伙儿受不得残刑酷法,一哄而散;要么大伙儿忍不下田玉本人,揭竿而起。但无论是哪种结果,铁掌帮都要关门大吉。
笑罢之后,裘千仞的眉头随即皱起,他本未想过继承人的事,但此时受洪七影响,一旦想起,却发现阖帮上下,竟无一人可堪继承帮主重担。除却四大长老外,自己的徒弟石敢当倒是有些大将之姿,武功亦算不错,但威望资历差得太远,不能服众。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自寻烦恼作甚,反正我也不打算此时卸任!”裘千仞至此不再乱想,合上双目,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又是数日光景过去,铁掌帮内的喜气渐渐散去,除却一些诸如收录来客礼物,撤去喜具喜帐,结算婚礼花费等收尾事务,帮内又开始依照往日规程,重新运转起来。
裘千仞此时有了闲暇,忽然想起一事,便在侧厅落座,并命人将石敢当叫来,向其详细询问裘千尺这半年来的过往诸事。尤其问到其有没有前往嘉兴,和江南七怪再起冲突。
石敢当道:“小师姑未去嘉兴,更未与江南七怪见面。她只是在荆南、江南等地游览名胜,其间有些除恶扶善之事,也都不大。不过……”
裘千仞只觉心头一紧,忙问道:“不过什么?”
石敢当犹豫了一瞬,方道:“在岳州时,我们遇到一登徒子,总是缠着小师姑不放,其虽未有过分行止,但也令人颇为腻味。”
“登徒子!?”裘千仞双眉竖起,“他都做了些什么?你怎不将他杀了!?”
石敢当道:“倒也没做什么,就是跟在我们后头不远处,怎么赶都不走。杀了……恐不至于。后来我想动用武力硬赶他走,却被小师姑拦下,说了句:‘人家要跟就让人家跟着,道路又不是咱家买的!’我听了无法,又不好违逆小师姑的意思,便只好听之任之了。”
裘千仞听到此处,胸中怒意散去,好奇之心却升了上来,问道:“这人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
石敢当道:“听他自己介绍,他是绝情谷的谷主,叫做公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