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一吹，刚才还窝在李牧身旁，凑着脑袋看着书籍的枝叶影子，此刻像是在争论着什么一般，继而拳脚相向，打成一团。

听着耳边传来的树木摇曳声，李牧身心前所未有的静谧，整个人身上那种玄之又玄的气质，再次浮现。

那双宛若深潭般的瞳子，丝丝银芒闪过，额间熠熠发光，识海之内，波涛汹涌，光亮如鸡子，像是要在顷刻间凝如实质一般。

不过这般变化延续的时间并不太长，终于，在快要完成的一瞬，彻底崩碎开来。

识海依旧是风平浪静的模样，瞳子内的银纹也未彻底勾勒完成，便化作虚无，额间光辉消散无踪。

“沙…沙…！”

微风渐熄，空中最后一缕霞光，也随之消散无踪。

刚才还斗作一团的枝叶影子，也像是听到了家中父母的呼唤一般，各回各家，消散一空。

小院之内，只有一位面容清俊的白衣少年，安安静静的看着书籍，嘴角带笑，完全没有将刚才那般变化放在眼里。

“明悟大道，何其艰难，况且自己而今不过筑基中期而已，却也无须那般着急…！”

李牧嘴角噙着淡淡笑容，看得很开，或者说两世为人，他一向如此，之前实力不足，只能竭力提升实力。

而今无有这般困境，本性得以回归，吾性自足，不假外求算不上，但那无尽的寿元又令其有这般底蕴。

李牧内心其实也有猜测，是否大道的领悟，也和自身心境有关。

东域佛门曾有位佛子曾做一谒“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心境趋于圆满，对于道的领悟，自然也就事半功倍。

当然，也不唯一，譬如当日残月宗外，二人大战，潭绪之领悟，便不在此列，只能算作是濒临绝境后的某类“顿悟”。

难怪赤木宗内曾言，“道”之领悟，玄之又玄，和灵根资质高低完全无关。

更传言曾有大修士游历红尘，兴之所至，曾于一道观内与一老道辩论，七辩七败，最终一身道法在顷刻间归于天地。

这宗传言，真假难辨，不过以当下李牧看来，可信度应当不高。

当下修行界，有资格称之为大修士的，寻常元婴修士都不够格，最起码也要是元婴后期境界的真君。

这等境界的存在，岂会因为和一凡俗众人辩论，就一身道行散尽？

况且真的败了，数百近千年的阅历摆在哪里，在自身大道崩溃的瞬间，想要维持住元婴境界还是不难的，怎会还敢与人辩论，除非这人脑子不正常。

随手将这些想法抛去，李牧神识微微一扫，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陷入这等感悟之中，自己的体魄亦会有小幅度的增长。

实际上，若非自己修行的是“铸宝玄功”这等类似于蕴养体魄一道的功法，肉身基本不存在隐秘暗伤，否则效果还要更大。

随手将书册微微合上，李牧这才站起身来，朝着房间走去。

看着桌上早已放置好的茶具，脸上再一次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韩玉芩二人自从突破至三流武者之后，继续在小院之内苦修，提升的效果便要小上很多了。

所以李牧直接给两人在望月山脉划了块区域，叮嘱二人可以在那里与妖兽厮杀，提升实战经验。

神识沉入识海，简单沟通了一番小黑，确认二人今日一切正常，除了比往常早了段时间离开后，便放任不管。

不论是求道还是修武，旁人的指点都只能算是辅助，想要真正有所成就还是得靠自己。

唯有真正沉下心来修行，方才能够有登临绝巅的可能。

自己又不是二人父母，看在往日某位女子的情分上，能够做到如此，已然足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