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烟瞧她面腮发红,实在不像没事的模样,便上前用手背贴了贴她额头。
“……不应当啊,昨日也没这样热。”
竹烟收回手,目露疑惑。
“过一会儿就好了,没事。”
宋清安摸了摸脸,起身走到妆台前。
简单梳洗过后,竹烟如往常般撩起宋清安长发就要挽起发髻。
然她目光渐渐凝固在宋清安后颈,手顿在了原处。
宋清安低敛眼眸,心中虽已猜到,但面上仍若无其事道:“怎么了,磨磨蹭蹭的。”
“公……公主,婢子用粉盖一下吧?”
竹烟还未缓过神来,说话难免有些结结巴巴。白皙之上尽是些暧昧红痕,加之昨夜裴卿来过……竹烟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许是小虫咬的……寻件领子高些的衣裳吧。”
宋清安面色如常,但在墨发遮掩下的耳朵却悄悄红了一点。
竹烟胡乱应过,拿过粉盒小心点了一些在红痕上。宋清安透过铜镜,看到竹烟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闭了闭眸。
裴卿这没个轻重的……到底弄了多少上去……
最终宋清安穿了件半遮脖子的衣裳,虽然在这节气里有些怪异,但大家都想到她身子弱,或许更怕冷些,便没有在意的。
她梳妆毕后就被传去了梁帝宫中,在那里还有西夜王与耶宁阿兰等人。
“阿兰鲁莽,让公主受惊了。这是小王一点心意,还请公主收下。”
西夜王将姿态摆得极低,分明是与梁帝年纪差不多的人,却在宋清安面前自称“小王”。若换了旁人,早就因此而坐立难安,赶紧结束了事。
但宋清安却仍安坐在位子上,眼皮轻抬,淡淡道:“既是郡主行事有亏,为何不是郡主来赔罪?还是说……西夜并非诚心来道歉?”
西夜王面色一僵,强笑道:“不敢不敢,小王并无此意。”他一招手,耶宁阿兰便上前来,垂首小声:“阿兰鲁莽,还请公主恕罪。”
“郡主那日的声音,可比现在高多了。”
宋清安忽然换了西夜话,笑盈盈看向耶宁阿兰:“郡主,我差点就不能好端端在此处了。认真说起来,我大可以不原谅你。”
耶宁阿兰猛一抬头,恨恨道:“那你要如何?”
宋清安低目想了一会儿,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她忽地一击掌,柔柔笑道:“郡主给我磕个头,我便不再计较,如何?”
“你!”
耶宁阿兰气得发抖,若非被西夜王拉住,她已抽出鞭子挥向宋清安了。
梁帝并不懂西夜话,只是看西夜王与耶宁阿兰两人面色极差,便也猜到宋清安说的话应当不好听。
“清安,别太过分。”
梁帝虽乐见西夜吃瘪,但明面上还该给他们点薄面。
“陛下放心,儿知道郡主并非有意,不会为难的。”
宋清安向梁帝福了福身,又转脸向耶宁阿兰,用西夜话说道:“不过让郡主磕个头罢了,比起我经受过的,这并不为难吧?”
耶宁阿兰冷眼盯着她,身侧手握紧又松开。
一个不跪,一个不让,两人无声僵持着。
还是宋清安先动了,她幽幽叹了一气,坐回位子上,越过耶宁阿兰看向西夜王:“连这点小事都不愿,可见西夜也不是诚心的了。既如此……我觉得也不必继续了。”
西夜王的眼神森冷无比,像是要当场活剥了她。
良久,他扯了扯嘴角:“公主言重了。”
“父亲!”
耶宁阿兰听着不对,刚回过头想分辩什么,便被西夜王的眼神震住。
她动了动唇,终是不甘心地咽下想说的话。
“郡主,快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