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铺子都是东厂的吗?”
内间无人,宋清安这才轻声开口。
“大半算是。”
裴卿在内间里转悠了片刻,指节叩了叩墙上的一块砖。
虽无事发生,宋清安却下意识将那位置记在了心里。
“穆之常来这儿?”
裴卿回身,露出的半张苍白脸庞衬得唇色愈发血红。
“寻常事让刘泉来就行了。”
宋清安将幕篱挽起,微眯起眼看他。
“穆之还特意与我来一趟,真教我好生惶恐。”
她捧着心口,掐了些嗓子夸张说着。
裴卿失笑,上前将她挽起的幕篱又放了下来:“咱家有时,当真想将公主的嘴缝起来。”
宋清安在幕篱之下勾了勾唇角:“穆之舍得吗?”
裴卿忽息了声,手却隔着幕篱轻轻捧住她脸颊。
良久,他像是叹了一声:“……自然不舍得。”
门口传来轻响,裴卿却没动。宋清安挑了挑眉,反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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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的官员还未回信,宋清怀便不打算到何修处去。路过城中胭脂铺子时,他突停了下来。
“殿下,怎么了?”
临渊顺其目光看去,见他正看着京中最受贵女欢迎的几间铺子瞧。
“下月……就是清安生辰了。”宋清怀自言自语般喃喃。
他似是懊恼,按了按眉心:“最近事情多了些,竟把这都忘了。”
“殿下……要进去看看吗?”
宋清怀望一眼,本是没想进的。这些寻常东西,他并瞧不上眼,但不知为何,心中有道声音低低催促着他进去。
“你先回去,我自己进去看看。”
宋清怀下了马,将缰绳递给临渊。
临渊“啊”一声:“殿下,当真不要属下跟着吗?”
宋清怀回眸睨他一眼:“孤在你眼里便这般弱吗?”
“属下不敢。”临渊面色讪讪,后悔自己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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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君,这些都是时下最新的东西,女君瞧瞧,可有喜欢的?”
他进来时,见大人和那位女君挨得似乎近了些,心中疑惑一瞬。
原先他只当这女君是大人的重要客人,但这么看……似乎还有些别的?
“就这些吗?”
裴卿忽出声,铺主忙回神道:“还有,大人要多少?”
裴卿略一沉吟:“……都取来吧。”
铺主呆了呆,随后苦哈哈道:“是……劳烦大人与女君再等一等。”
铺主已进出了几趟,终于将裴卿与宋清安跟前的那张桌案摆得满满当当。
珠宝、成衣、胭脂,三间铺子互相连通,倒方便了铺主将东西都搜罗全。
眼前珠翠夺目,绸缎绫罗如烟如霞,饶是宋清安都不由咋舌。
“竟是比……我府上那些还精细。”
宋清安原想说宫里,但看铺主的态度,似乎并不知裴卿真实身份的样子,便生生改了口。
她暴露事小,让人猜到裴卿就不好了。
那铺主没有怀疑,笑着道:“女君身份尊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真是谬赞了。”
“当得起。”宋清安轻笑,伸手拿过一支金发簪。
簪上栩栩如生雕了三凤,每只凤鸟口中又衔一串珍珠,凤鸟的眼睛都是用玛瑙镶嵌,极其精致。
她打量了一会儿,忽问道:“这簪子……逾制了吧?”
“这……”
铺主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躬着身,一边悄悄去看裴卿眼色。
银制面具泛着寒光,裴卿目光未动,微微抬了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