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宫宴定在华仪殿进行,梁帝推脱虚弱,并未前来。
不过这也正合了宋清安的心意。
虽心知这场筵席与鸿门宴无异,但她私心里还是不想见到败坏兴致的人。
此番除了宫里的几个重要妃嫔及宋清怀与宣王外,还宴请了不少京中贵女。
华仪殿内娇声不断,貌美女郎坐在一处,便是最为养眼的景色。
暗红翟服披身,头冠上珠翠琳琅,压得肩颈生疼。宋清安低眸,簪星曳月般缓缓向殿中去。
随着她入殿,殿中礼乐声骤然变化,侍者通传,四下人声息。
宋清安笑容得宜,目光不避不让,直接望向上首之人。
这样的日子,裴卿果真换了那件绯红蟒袍。
裴卿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一瞬,随后微不可查地一皱眉。
这颜色……不是她最初选的那件。
座下众人行着礼,亦是神色各异。
一种微妙的古怪感无端自心底产生,他们看着殿中唯二的两抹红色,或多或少产生些错觉。
好似……这二人要成亲一般。
自然,这种大不逆的念头刚在心头晃过一瞬,便被狠狠掐灭下去。
只是公主这翟服……的确不太像翟服了,若颜色再浅些,当真与喜服无异。
宋清安弯了弯唇,别过视线,对上宋清怀不甚赞同的眼神。
她笑意愈发浓,宋清怀看了一会儿,终是妥协般垂下眼。
宋清安抿了抿唇,目光梭过一旁面容阴鸷的男子。
宣王……她这位叔叔,还真来了。上一回宣王入京还是她册封礼时,她都未能仔细瞧过他。
蜀地几乎终年不见光,大概因此,宣王的面色有种常年未见阳光的苍白,还透着股病气。然其生得鹰鼻利目,眉目间便带了病态感。
似是常年算计经营,而愈发偏执极端。
这么一看……还真与梁帝一路货色。不论这兄弟二人谁登上帝位,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的视线短暂触碰,快得似从未发生。
宣王阴阴笑了笑,慢悠悠给自己斟了一盏酒。宋清安还未落座,自然没有开宴,他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挑衅她。
“公主生辰大喜,本宫先敬公主一杯。”
梁帝不在,自然便由姜芷来主持事宜。见宣王挑衅,坐于上首的姜芷便执盏起身,笑盈盈看向宋清安,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宋清安微愣,随即从侍女手中接过酒盏,与姜芷致意:“谢娘娘。”
那段小插曲便被不声不响掩了过去,宣王意味不明笑了声,暗中挥了挥手,身旁的侍从便悄无声息退下一位。
“本王这个做叔叔的,没能常在京中,疏忽许多,在此以酒谢罪。”
他扬声站起身,向宋清安举起酒盏。听得他这番话,一些人脸色微变,不由暗自庆幸梁帝未能前来。
“谢叔叔好意。”
宋清安笑意柔和,毫不推脱地又饮一杯。
“好,本王就喜欢你这干脆的样子。”
宣王呵呵笑道,语中带刺:“真不知兄长是如何养育出你这般人,本王可好奇得很。”
“叔叔谬赞,陛下九五之尊,自是天底下最果敢干脆之人。”
宋清安不欲与宣王纠缠,无端被他当枪使,敷衍过后便落了座,生硬截断了他的话。
姜芷见气氛不对,忙宣了歌舞入殿。丝竹乐声与舞伎曼妙身影勉强盖过了殿内气氛古怪处,维持了表面的和谐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