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会对注定要发生的恶事讳莫如深,越是在意,就越是不能提及。
赵予安越过赵温狄,视线在黑暗里望向床边顶上的位置。
虽然入目一片漆黑,但赵予安知道那里有一只挂了很多年的哑巴铜铃。
赵予安感觉很庆幸,能够苦尽甘来,也能够被人珍之重之。
……
一觉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影,赵予安起身望着微亮的天色,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盏茶之后,赵予安边洗漱,边吩咐人把赵温狄事先让人给他准备好的早饭撤了下去。
有服侍了多年的老人忍不住开口劝赵予安:“小殿下,殿下临走之前交代了,要看着您把早饭吃了,不能饿着肚子出去……”
赵予安脾气好,跟他相处久了的宫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排却那些新来的,剩下的在赵予安面前大多都是敬重之余还多了分对于小辈的关怀。
赵予安记在心里,嘴上却是道:“不想让我饿肚子,二哥走的时候就该叫我,以前小就罢了,现在总不能再搞特殊。”
说罢,赵予安看也不看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随手提了一件短毛的围领披风出了殿门。
刚出殿门,赵予安就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缩了缩脖子。
抬头看了一眼四方的天,已经褪去了那种一望无际的漆黑,染上了黛色。透着丝丝的鱼肚白。
系上披风,庆幸自己醒的还不算晚,赵予安加快脚步朝着前朝的方向而去。
路上遇到了赵景延,赵予安主动打了招呼之后,两人便结伴而行。
赵景延没有问赵予安,为什么他在赵温狄的殿中歇下,第二日上朝却没有和赵温狄一起。
这样的事以往不止发生过一次,赵予安习惯,赵景延等人也早就习惯了。
更何况赵景延也是做这种事其中的一员。
“予安,只要你不掺和朝中的事,就不会有人对你不利。”赵景延走在赵予安身侧,说这话的时候抬手为赵予安拨开了拦路的干枯斜枝。
赵予安怕冷,拢着衣袖侧目望了赵景延一眼,见他目不斜视,说完这话脸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收回视线看着前路:“所以大哥,你说我该庆幸吗?”
相似的话,早在很多年前赵予安就已经听过了。
但那时候对他说这种话的人比赵景延这个东宫之主性情恣意很多。
不过想想赵景延的身份,赵予安也能理解。
赵景延这些年对他已经有诸多特殊,但是太过于明显的事,却是不能像其他人一般,想做就做。他身为赵元信的长子,又是东宫之主,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说出口的话分量也太大,他的承诺,纵使是千金也很难买得来。
关于赵予安该不该庆幸的问题,赵景延没有回答。
看着铺满了枯黄落叶的宫道,赵予安心中都是庆幸大于其他的。
不知道赵景延今日说的这句话,是因为觉得他活不长了,还是因为得知他不是皇室血脉而放下了所有的顾虑说出来的,又或者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说出来的。
不论是因为什么,赵予安都觉得很难得。
他曾设想过无数可能,但这一世一路走来,他发现总体来说,他这辈子从身边人身上得到的喜乐大概还是大过不幸的。
想起上一世经历的那些事,赵予安想,如果这一是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