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温狄想起那天晚上安抚好赵予安之后,自己带着暗卫满皇宫地去找一只不会响的铜铃铛时的事来。
在哪找到的已经记不太清了。
但赵温狄到现在为止,还能清楚地想起赵予安看到他找回铜铃铛时的反应和那句话。
年幼的赵予安从他手里接过铜铃,面上惊喜交加,后来扑进他怀里委屈巴巴地说:“原来二哥没有把铃铛扔掉。”
因为赵予安这句话,这只作为礼物送给他,却从来没响过一声,也根本就不会响的铜铃铛,被赵温狄挂在寝殿挂到了今日。
赵温狄又翻回去,侧躺着望着赵予安在黑暗里显得脆弱的细白脖颈。
在心里叹了口气,赵温狄说:“皇都这几年的形势和人事可能有些变动,我先与你说说,以防万一。”
赵温狄的态度给了赵予安极大的勇气。
赵予安顿了顿,说:“我不想只听你说,我想问。”
如今面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幼弟这般得寸进尺的行为,赵温狄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只是心中略感无奈。
他说:“问吧。”
赵予安犹豫了,抓紧了被角,还是说了出来:“父皇他并没有退位的意思,而且……”
赵予安并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但赵温狄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望着面前青年一折就断的脖颈,赵温狄说:“傅城与你说的挺多,这点倒是我们几个大意了。”
赵予安说:“你们总不能什么都瞒着我,我已经长大了。”
赵温狄以前总说他是个小孩,即便是被他亲眼看到了一些血腥的事,赵温狄也会以他是个小孩的理由让他不要多问。
以前赵予安没问,但看到听到的却很多。
如今看到听到的少了,若是再不问,可能就真的眼盲耳聋了。
赵温狄也想起自己以前拿来搪塞赵予安的理由了,只是不知道又想到了其他的什么。
面对这个严肃的问题,赵温狄的声音竟然隐隐有些笑意。
他说:“对啊,小九大了。”
赵予安觉得不对。
赵温狄又接着说:“只是大了一哭也还是让人挺心疼的,这不跟小时候一样么,哪儿大了?”
赵予安不说话,赵温狄叹了口气。
他这次声音有了正形,却有些莫名的低沉。
“还记得当年前朝反贼暗牢越狱之后行刺父皇,让父皇中毒的事吗?这么些年了,即便是不会危及生命,但也差不多了。”
赵予安听到这里的时候一怔,要翻身,却被赵温狄率先伸手按住。
“他无碍,”赵温狄把人抱在怀里,顿了顿,他说:“如今在小九这里,二哥还是比不上父皇,是吗?”
“……我不知道。”
赵温狄闭上眼睛,说不清这么多年了,亲耳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感觉。
他以为他是不在意的。
将脸埋在赵予安后颈,赵温狄叹了口气。
“今日想问什么都告诉你,只此一次,抓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