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为情深义重而记得一个人,他当年该记得的人应该是那个临终前也还在为他铺后路的父皇。
那是他最不该忘记的一个人。
遗忘种种之后,他是不知事的旁人眼中可怜、怯懦、不讨喜的九皇子,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以至于认为自己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从没得到至亲之人的半分爱意。
就连临死前的愿望,都是——
若来生能得半分偏爱,愿以虚名相换。
可是再一睁眼,这个来生也即将走到尽头。
他没见过这一生的父皇,自己据说也还是不讨君王喜欢的皇子。
虽说这一世只堪堪见过一面的皇兄和旧人、新人对他态度都有些莫名,但已经过去又被遗忘的十八年多的记忆终究是未知的隐患。
如今周围人对他的莫名态度,因为这些与上一世极其相似的未知,可以是偏爱,也可以是阴私。
最想要得到的偏爱已经没有可能得到,上辈子临死前的愿望也没能成真。
没有火,飞蛾不会再不顾一切扑向未知。
赵予安由着自己这个帝王皇兄揽着自己回了原先休息的院子。
白晏没有跟来,关了房门阻绝寒冬夜里的冷气,赵予安脱了身上的斗篷搭在床榻旁的屏风上。
赵予安随意扫了一眼房内,两人离开期间白晏应该来看过,原先房内狼藉的一片已经收拾过了,摔碎的茶盏换了新的,完全看不出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长话短说,”赵予安等赵宸星坐下,率先开了口,“我想知道我忘记的十八年多的记忆里都有哪些事,或者还有哪些人是被我不小心忘记的。”
只要愿意开口,就不是没有可能把人带回去。
赵宸星选择性忽略几天前面前人提着剑要砍他的事,斟酌了一番,开口:“你以前性子很软。”
赵予安:“嗯?”
赵宸星:“还很会撒娇。”
赵予安:“……”
看着对面抿唇却并没有说什么的赵予安,赵宸星倒了杯烫茶递给赵予安。
赵予安接过茶没喝,将杯子捧在手心里垂着眼暖手,又听见赵宸星温和道:“予安以往与我说什么事情之前,总会先叫一声兄长,很乖很有礼貌。”
赵宸星话音刚落,赵予安就抬起眼:“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