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早市或者东门集市,都叫深圳墟。这个位置就是日后经济发达商贸兴盛的罗湖区东门老街一带。
墟,集市的意思。北方人所说的赶集,客家人叫趁墟,当然到了韩春雷重生前那会儿,就不怎么分南北叫法了,年轻人都叫逛街。
从清朝开始,深圳这个地方就被人所知所传,这完全得益于深圳墟的商业繁盛。所以深圳墟这个位置,无论是对客家人,还是原住民而言,都是意义非凡的。以至于后来,即便到了新时代,深圳墟演变而成的东门老街,仍旧是深圳最为重要的商业中心之一。
红姐带着韩春雷喝早茶的地方,在深圳墟的东门口的一座唐楼里,紧挨着早市口。
跟他想象的街边铺子吃早点不一样,红姐带他吃早茶的地方竟然在唐楼的四楼里,看着居民们上上下下爬着楼梯,穿梭在逼仄狭长的楼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访友窜门的。
红姐告诉他,这个茶楼的虾饺和萝卜糕是这一带最出名的,懂得吃的人都喜欢来这儿,尽管这个地方要爬楼。当然,最关键的是,这家茶楼是私营的,价钱实惠不说,关键是付钱就好,根本不需要粮票。别看现在深圳即将成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线,但是计划经济留下来的老一套的那些东西还是根深蒂固,没那么快改变的。
这家隐藏在老唐楼四楼的茶楼,直接将三间房子和客厅打通,外加一个大花台,几乎隔成了一个茶餐厅。厅里摆放着形状不一的十来张茶餐桌。这时候正是上人的时候,见着每张桌子都坐满了食客。食客们悠哉悠哉地看着报纸饮着茶,吃着虾饺烧麦萝卜糕,不时发出酣畅淋漓的笑声和聊天声,气氛简直安逸到不得了。
看着眼前一幕,韩春雷不经想到了以前港剧里那些老广东人流行的那句口头禅:“日日坐茶楼,打断脚骨唔使愁!”
红姐应该是常客,一进来就有好几
个老食客跟她打招呼,她带这韩春雷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广东的早茶文化基本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得闲饮茶,一盅两件。所以红姐跟伙计要了两杯茶,一笼虾饺,一个糯米鸡,两碟子萝卜糕。
“春雷,这种吃早茶的场面,哦不,你们在浙江应该叫吃早点,呵呵,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吃早点的场面吧?”等着上点心的功夫,红姐问道。
韩春雷点了点头,笑道:“嗯,少见。不过各地都有自己的饮食文化,这场面也是正常。就像广东人也绝对没见过咱们江浙地方的人用胡桃、松子作腊八粥、上元夜饮屠苏酒、育儿的汤饼会。”
“讲得真好。春雷,你知道姐欣赏你什么地方吗?”红姐微微抚掌,赞许地看着韩春雷。
韩春雷摇头表示不知。
红姐说道:“姐就欣赏你身上这股子虽然出身农村,但时刻宠辱不惊的劲儿,要是你那个兄弟张喜禄在这儿,估计又是一阵啧啧惊叹了。”
“哈哈哈,姐,你都没见过喜禄哥,咋那么了解他呢?”韩春雷觉着红姐把张喜禄都快摸透了。
红姐笑道:“听阿雄提过他,多少知道一些。春雷,姐真的很好奇,听阿雄说,你也没怎么念过书,也没怎么出过门,上哪儿见得过得这些世面呢?要知道,一个人的眼界和格局可不是靠听人说说就能成的!”
“姐,你说得这些话,可不是一个来自农村,没念过几年学的女人能讲的。”
韩春雷听着郑保红的话,也是哭笑不得,红姐琢磨得挺透,但总不能跟她说,姐啊,我来自2018,我受过高等教育,我是资深公司白领吧?
这话就算他敢说,也得郑保红能信不是?
不过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郑保红忽然沉默了下来,面色有些凝重地叹息道:“是啊,如果不是认识了他,嫁给了他,我也许真的一辈子都在乡下割草养猪,嫁人带崽了。”
她说得这个她,韩春雷猜出来,应该是她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丈夫——苏大河。
一时间,气氛沉闷和莫名悲伤起来。
这时,伙计推着小餐车吆喝着来到他们餐桌旁,“来啰,新鲜的虾饺、糯米鸡……”
“来,先吃东西,一会儿还要进墟。”红姐把虾饺笼打开,推到了韩春雷跟前,然后指了指窗外,说道,“这个位置好,可以俯瞰深圳墟,瞧,那个人头攒动的地方,就是咱们一会儿进的东门早市。”
韩春雷吃着虾饺,朝下望去,东门早市不过是深圳墟的一角而已。俯瞰而下,深圳墟拥有着东西南北四道进墟的门,俨然一个小集镇,但是它每一道门又通往不同的方向。保证着四面八方的货源和客源的进出。
“今天不是农历二、五、八,不到趁墟日,”郑保红吃着萝卜糕,用小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说道,“要是趁墟赶集的日子,你在这儿唐楼高处望去,真是壮观呐……”
“红姐,你昨天说去早市摸摸情况,莫不是想在深圳墟那儿开摊?”韩春雷吃完最后一只虾饺,问道。
红姐笑道:“是啊,杀猪卖肉这个营生越来越不好干了,春雷,姐考考你,如果姐在深圳墟里开摊,你觉得眼下卖什么东西最来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