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季景吾十分含蓄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我也就是想想，想要做成这样一件事情，肯定得集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现在，咱们什么都没有，只能慢慢筹划了。”

宋月梨拿手指点了点季景吾：“不过我这事儿你可得记在心上，千万不要忘记了。”

“你的事情我何曾忘记过。”

两人一路说着闲话，马车安静的驶过街道，偶尔会遇到一些衣衫褴褛的行人。

宋月梨其实很同情他们，却只能在车上看着。

有些污言秽语随着风传入到了马车之中。

多数都是在骂他们，是为富不仁的人，明明坐拥千金却不愿意拿出钱，分给他们这些苦难的人，只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

宋月梨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凭个人又怎能救助一个国家？”

“可是……”宋月梨突然想到了很多。

她明白，即使季景吾现在有能力救助这些人也不能救他们。

只有让当今的天子失了民心，他们的起义才能够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

“我知道了。”

宋月梨将被风吹起来的车帘规规矩矩的整理好。

“若是你实在不忍，明日我便让人以你的名义，在城门口设置粥棚。”

“不用。”宋月梨道：“先看看京都的官员是如何做的，若是……他们迟迟没有行动，我们再来也无妨。”

“那时，倒不必用我的名字，改用药铺的名号好了。”

宋月梨强迫自己不去想，耽误的这几日会死多少人。

这天下纷争，总得有人牺牲。

她既选择了季景吾，应该站在他的身边，从他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且不能扯他的后腿，让他还要分心照顾自己，那他如何才能成事？

“效小节者不能行大威，恶小耻者不能立荣名。”宋月梨道：“自救者，人恒救之。”

季景吾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是担心宋月梨自责，所以才打算以她的名义设粥棚救助灾民。

毕竟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让她看着那么多人，吃不饱吃不饱，她的良心会过意不去。

哪怕她现在说的如此硬气，只怕心底里还是会暗自自责。

但季景吾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两句话……如此的识大体。

可仔细想来，这两句话与她平日的行事作风有时出奇的一致。

她虽然心地善良，却不是烂好人。

她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知道自己会救怎样的人……她救的人，都是有求生意志的人。

“我知道了。”

路越走越偏，可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多。

有些人甚至就直接睡在了路上，车夫远远的就看见了，有些为难，可他又不敢停车，只能听声的对季景吾说道：“公子，前面的灾民太多了，我怕有什么问题，便自作主张的绕路了，山间小路不是很好走，请公子和夫人谅解。”

宋月梨撩开了帘子，看了一眼外面，便大致知道了情况。

这些人应该也是北上讨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