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牧以为‘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只是白马之盟一个核心口号吗？这是大汉开国皇帝汉高祖的气运镇压！”

左慈掷地有声的说道：“任何修道之人，妄想以鬼神之力暗算，都将受到气运反噬，自寻死路！”

曹操的神色有些凝重，他下意识想说王莽，但旋即想到，王莽最后不照样败在光武帝之手了？！

攻城战的喊杀声依旧在继续，但曹操此时竟无心关注，沉声问道：

“华夏数千年历史，王朝更迭，历史兴衰，沧海桑田，天道轮回，自三皇五帝伊始，而后夏商周，秦朝大一统，大汉难道可以盛世永昌？”

曹操的言外之意，就是如何化解刘氏江山的人族气运加持。夏商周秦，都没有躲过王朝兴衰的命运，难道大汉可以盛世永昌？

曹操此言，其实已经有些大不敬了，甚至已经将他心中的野心暴露出来！

若是以前，左慈倒是不介意告诉曹操，“他从星象中预测出汉朝的气数将尽，国运衰落，天下将要大乱，有德者居之”，但最近的星相又一反常态，大汉竟有三兴的征兆！

这简直就是前无古人的未解之谜，哪怕就是奇门遁甲天书中，都很难解释这种星相变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经过左慈的观察推衍，最后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正好可以回答曹操的问题：

“孟曰：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轰隆——

宛如晴天霹雳炸响，直接将曹操震撼住了！

左慈给他的回答是——

要想取得最高统治权、获得整个天下是有办法的，那就是获得民众，就可以得到天下了。要想获得民众有办法，那就是获得民心，就可以得到民众；要想获得民心有办法，民众所需要的，就给予他们，反对的不要给予。

“哈哈哈~~~”

曹操惨笑一声，这是对自己的自嘲，对造化弄人的自嘲啊！

曹操不久前还在嘲讽赵王刘羽，被自己的“仁名”拖累。赵王的“仁王”之名是名望，但也是弊端！

冀州财政危机，赵王过的如履薄冰，将一切都寄希望于发展海贸，建立新的财政来源。

赵王没有想过苛捐杂税，没有想过从百姓中摄取军需物资，将目前的危机暂时渡过！

更甚至，赵王根本做不到像曹操这般说屠城就屠城，为了军粮，可以不惜屠戮城池，以战养战，获得军需物资，壮大己身！

但直到此时，左慈这位“半仙”的气运之说，终于让曹操明白，自己早已失去了争霸天下的机会！

他失去了民心！

人就怕对比，若是诸侯们都像曹操这般，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百姓生死，争权夺利，抢地盘夺人口，曹操还有自信可以凭借自身能力力挽狂澜！

但赵王这位“仁王”的出现，简直让他觉得自渐形秽，并且这也是百姓们所追捧的仁主！

赵王获得了民心！

这一刻，曹操切身感受到，什么叫做“失民心而立功名者，未之曾有也”！

……

黎阳县隶属于魏郡，而如今冀州魏郡太守，乃是荀攸荀公达，荀彧的侄子。

荀攸加入刘羽部下，倒是没有那么多坎坷波折。

当初大将军何进秉政，征海内名士荀攸等二十余人，但后何进与十常侍两败俱死，而后董卓霸京，袁绍等有识之士逃离京师。

荀攸与议郎郑泰、长史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等人商议说：

“董卓无道，天下人都怨恨他，虽然他聚集了不少精兵，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匹夫而已。

我们应该刺杀他以谢百姓，然后借皇帝的诏令来号令天下，这是像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霸王之举。”

事未成就被人发觉，收何颙、荀攸入狱，何颙忧惧自杀，荀攸言语饮食自若，狱中谈笑风生，泰然自若，料定董卓必败，自己终会获救出狱，后果然如此。

弃官返归，半路被刘羽截胡了。荀攸没有他叔叔荀彧那么犹豫不定，果断效力刘羽这位诸侯王，为刘羽效力至今，任魏郡太守。

当初对抗袁绍的时候，荀攸与赵云联防太行山防线，将冀州西大门魏郡，防守的固若金汤，宛如铜墙铁壁似得。

这一次曹操奇袭黎阳城，在曹操包围黎阳城一个时辰后，荀攸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时候，荀攸其实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可以围截曹操。

但这段时间，冀州财政危机，宛如遮蔽天空的阴云，一直笼罩在刘羽部下文臣武将心头，一直在等待着夺下渤海水师舰船后，利用海贸创造新的财政来源。

幸好一切顺利，他们夺下袁绍的渤海水师舰船，组建的渤海舰队更是击败残余水师，终于成为北方唯一的海上霸主。并且据说近段时间，他们主公已经开展海贸。

但具体如何，荀攸暂时还不得知！

因此哪怕运筹帷幄如荀攸，此时都不敢第一时间出兵，因为青州方向，他主公赵王刘羽派遣吕布等并州军南下青州对付袁绍，已经让荀彧有种捉襟见肘的压力！

魏郡毗邻赵国，荀攸与驻守大本营的荀彧互有书信往来，因此十分清楚冀州如今的财政危机，宛如行走在钢丝上，随时都有倾覆的风险！

荀攸担心自己出兵对付曹操，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他面临两个选择——

仅仅只是驱逐曹军，救援黎阳城？还是更进一步，兵临兖州，开辟兖州战场？此举有拖垮财政的风险！

这两个选择，可是代表着两种战术，行军作战同样也是两种安排。因此荀攸也不能擅作主张，立刻传信给渤海的刘羽，以及赵国的荀彧。

征询行军作战的方案，同时旁敲侧击询问海贸到底如何了？！

……

渤海郡，渤海港口。

这段时间刘羽日理万机，忙碌的脚不沾地。除了对青州袁绍动兵之外，则是夺下的那一支“渤海舰队”，在青州外海震慑袁绍。

当然在吕布等并州军南下青州之后，这支渤海舰队就离开了。毕竟抢滩登陆，不太有利。况且这支渤海舰队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这支舰队顺着青州南下徐州，与徐州商户建立贸易往来，特别是徐州巨贾糜家，更是可以带来丰厚的暴利。因为他们有着销售渠道和人脉。

贩卖的物品主要是违禁品——茶马盐铁！

刘羽未来科技的工业品——医疗方面的酒精、痔疮膏、开塞露等，民生方面的肥皂、面霜等，文化方面纸张、书籍等，其中纸张除了书写用纸，还有草纸。奢侈品玻璃器皿、香水等。

这就是为什么，刘羽自信夺下渤海水师舰船后，他可以通过海贸获取源源不断的财政收入，在公布青盐配方盐税利润减少后，可以成为新的财政来源点！

因为未来的工业科技、那些发明创造，都能给刘羽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

而冀州之外，其他州郡道路崎岖、交通不便，并且盗匪横行，军阀割据。

贩卖物资运输不便，就算强行运输，加到货物的成本暴涨，价值昂贵，也根本跑不起量！并且还有被劫掠的风险！

而有了近海的海路运输之后，一切就不同了！

在吕布统率并州军征战青州的时候，这一支新建的“渤海舰队”，已经为刘羽进行了第一次贸易，目标正是徐州商贾。

这一次贸易，所带来的收益，相当于冀州一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

近千艘舰船一次与徐州商贾的贸易，就带来这么恐怖的收益，这简直就是暴利！

比精盐的利润还恐怖！

这让刘羽信心十足，激动不已，加大了对海贸的投入，以及商品的制作研发！

除了徐州，大汉可是有十三州啊！

哪怕西北等内陆州郡难以形成海贸贸易处，但沿海的州郡，以及顺着长江水网、淮河水网触及的荆州、豫州等，都足以形成庞大的市场！

别说东北哑、东喃娅那些国家或势力，单单是大汉国内所带来的恐怖市场收益，就足以撑起刘羽的宏图之志了！

冀州财政危机？

呵呵！

不过如此！

刘羽此时雄心万丈，当初让他如履薄冰，宛如刀尖上跳舞，走钢丝似得的压力，瞬间荡然无存了！

只是让刘羽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此次贸易物品中最受欢迎的，徐州商贾们希望加大货源的物品，竟然是痔疮膏和草纸！

徐州的痔疮问题这么严重吗？

不过等到调查结果传来之后，刘羽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原因为何——

汉朝上厕所使用的是厕筹，即竹片、木片削成的大小适宜形状，用来刮走污秽，或者用树叶擦拭。

世家大族、皇家大部分用绢布代替，但寻常百姓，贫民子弟，或者寒门子弟，只能用厕筹。

这所带来的就是脆弱的某部位的损伤和感染，继而引发的种种疾病，痔疮问题只是之一。

冀州因为属于刘羽的大本营，因此在刘羽改良造纸术后，草纸早已经普及冀州，并且因为医疗的研究投入，这些问题在冀州已经不是普遍问题。

可是对于徐州，或者说大汉其他州郡，这就是最重要的民生健康问题！

刘羽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加大了对痔疮膏的制作。

刘羽熟悉的痔疮膏有两种——宋朝的枯痔散，但药物中掺杂砒霜，毒性严重，张居正就是长期使用此药，毒发身亡的。

另一种较为安全，是出自明朝万历年间的“马应龙定州眼药”。对，就是马应龙眼膏，一开始卖眼药的，治疗眼疾，后面发现治疗痔疮很有效果，继而有了马应龙痔疮膏。

配方倒也简单，并没有稀奇之处，正因此，与“精盐配方”一样，属于严格把守的保密配方。

正在刘羽下令加大投入的时候，曹操奇袭黎阳的消息传来，让他有些意料之外，但却在情理之中！

刘羽派遣吕布统率并州军南下，而袁绍又是曹操的盟友，同时青州和兖州接壤，唇齿相依。正所谓唇亡齿寒、兔死狐悲，这个道理曹操应该懂的！

不过曹操胆敢主动进攻冀州，这是刘羽没有想到的！

如今的曹操虽然势力庞大，但也没有大到可以挑战刘羽的地步！

既然冀州财政危机已经缓解，那么——将海贸过程和收益告知部属，让他们安心的同时，也必须果断出兵！

若是没有财政影响，刘羽雄兵百万，试问这个天下，舍我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