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鹤龄这边的人,无论是锦衣卫还是禁卫军,皆是无动无衷,与北镇抚司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都起来吧!”
牟斌淡淡的应了一声,众人方才缓缓起身。
牟斌眼神淡漠的扫了张鹤龄等人一眼,接着翻身下马,随手扔出马绳马鞭,马上便有锦衣卫恰到好处的接了过去。
整个动作,显得极为流畅,无丝毫违和之感,想来,往日这般情况便是最正常的情况了。
张鹤龄淡淡的笑了笑,牟斌的淡漠眼神望来,他也不躲闪,亦是直视着牟斌。
短暂的几息之后,张鹤龄抱了抱拳:“见过牟指挥使!”
“见过牟指挥使!”
“见过……”
随着张鹤龄抱拳招呼,他身边的人,方才跟着行礼见过。区别只在于,其他人,包括何鼎都是微躬了躬身子。
而此时,突兀的人出现了。
除了张鹤龄因为原由自恃身份是直着身子,同样有一人也是直着身子,那便是龚成了。
霎时间,龚成的身上,被投注了无数目光。
龚成心中有些懊恼,方才在衙门前站了半晌,因为北镇抚司的举动,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心绪翻转之下,也构思了一番应对。
当然,他没有天真的认为,他能少得了入昭狱走一遭。但若是能让北镇抚司的人给些通融,或许情况不至于太坏。
往日,并非没有这般先例,甚至往日不乏从昭狱走过一遭的官员,出来时都能长胖几分。
可此刻他极为懊恼,方才牟斌未回之时,怎就没有说话,而牟斌回转,怎又如此迟钝。
牟斌这人,其实能处,关键人家掌着生杀大权,对他的前途命运极为关键,即便是谄媚一些又如何,都这般境地了,哪还有所谓的文人清高。
念罢,他便准备给牟斌行一礼,也是给些尊敬。
可牟斌几乎是从头至尾都未曾瞥他一眼,便在他准备说话之时,牟斌更是先他开了口,与张鹤龄说上了。
让龚成刚刚举起的拳头,尴尬的顿在了半空。
牟斌淡淡道:“寿宁伯,你的动作倒是够快,看来在进宫之前,便已做好了拿人的准备?”
张鹤龄笑道:“不快不行啊,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是已发现了案子,欲向陛下奏秉。那自然要为可能有的结果早做筹谋。
陛下若是不准,无非就是使些人手跑几趟空路,可陛下若是准了,岂不正好及时应对。咱们这些做臣子的,特别是如我等锦衣卫这般的组织,办差的关键不就在于忠心、及时、高效?”
牟斌点了点头,他也不得不承认,张鹤龄抓核心抓的很准。
此时他不由微叹,满朝的大臣们,此时应该还有很多人认为,张鹤龄除了冲动,以及不顾规则之外,且不惜身后名的懵懂,余者一无是处。
办起的很多事,看起来都是机缘巧合,便如此番赈灾,先有雪灾,再有户部办事不利,才有陛下的交办,以及张鹤龄的不顾后果施为。
可大多人该是从未想过,张鹤龄是怎样一个人。
他们更没想过,真的是机缘巧合吗?若是没有这般前置,甚至没有这场雪灾,便真的不会有张鹤龄的办事之机?
至少牟斌认为,机会是可以创造出来的!
“督帅,张……爵爷假传……”
此时,李成走了上来,正要禀报,可未等他将想说的话说完,牟斌已是摆手打断,肃声道:“陛下有旨,查弘治五年内库失盗案,着寿宁伯拿人交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寿宁伯同时奉圣命,有代天监察此案之权……”
“啊!”
“啊!”
李成惊骇的喊出了声,便是胡珍也是惊呼出口。
胡珍早就相信案子应该是有的,张鹤龄最多是提前抓人,意图从中施些手段。
可未想到,原来张鹤龄说的全是真的,丝毫没有夸大,甚至未说的,还有那监察之权,岂不相当于陛下派了个钦差监察锦衣卫?
一瞬间,胡珍想到了很多。
牟斌可不管他人如何惊讶如何想,张鹤龄就更不在意了。
牟斌道:“寿宁伯,李成、胡珍及北镇抚司诸锦衣卫,他们皆是粗人,脑子不灵醒,固化僵硬,一时误会冲撞了寿宁伯。本督代他们向你请罪……”
张鹤龄摆摆手,不在意道:“牟指挥使言重,何来冲撞,本伯又哪会在意这些。其实他们所言所行,本心里本伯极为赞可。
非督帅和陛下旨意,余者一概不理。这话很好!”
“不对!”
牟斌摇了摇头,否决道:“锦衣卫只听陛下的旨意,便是本督,也是只遵陛下旨意行事。北镇抚司更是陛下直属……”
“无需解释!”
张鹤龄再次打断,笑道:“这般小事无需再言,否则,岂不让人觉得本伯过于小气了!牟指挥使,先办了正事吧!”
“也好!”
牟斌深深的望了张鹤龄一眼,点了点头。
接着,他转头看向依然一脸惊状的李成,喝道:“李成,当前罪错,寿宁伯不计较与你,但本督给你记着。你还着杵着作甚,还不将人带下去。此案审理,本督便交于你,若是不能审的清楚明白,本督介时一并处罚于你!”
“遵命!”
李成回神了,赶忙应命,他大手一挥,便有几名锦衣卫校尉上前。
不得不说,锦衣卫极有章法,便是在衙前的临时命令,该有的应对也丝毫不缺。
几名锦衣卫冲到龚成身边,便拿出一个如同头套的一般的黑袋子直接套在了龚成的脑袋上。
“牟指挥使,这是作甚,本官……”
龚成反应慢了半拍,等他喊出声时,已是眼前一片漆黑,然后,被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的提着,动了起来。
“牟斌,张鹤龄……”
声音越走越远,已是入了北镇抚司衙门之内,不过,衙门前的人,此时怎会在意龚成的喊声。
“好了,龚成已交给牟指挥使,事也言明,本伯便暂且告退!”
“且慢!”
牟斌拦住了张鹤龄,凝神问道:“本督想请问寿宁伯,你打算还要拿几人?”
张鹤龄笑道:“目前已确定的是龚成和董成,龚成已送至,董成的话,应该也快了。至于另一位黄昱,本伯已命人正送来北镇抚司,不过,对于此案他不算犯人,是证人。还有些女眷,也是证人,不过,北镇抚司毕竟是刑狱之地,非是罪囚的女眷,来此毕竟不好。若牟指挥使要取证,可派人去顺天府衙门,他们被本伯暂且交给了张府尹……
至于后续是否拿人,又要拿谁,便要看牟指挥使这番审案的进程了。此后之事,本伯只有看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