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大门合上,涂希希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了。
她觑着傅长熙的脸色,一时间没有吱声。
半晌后,傅长熙状似随口问道:“杨天颖今日也在场?”
答案其实很明显——倘若不在场,这差事也许也轮不到杨天颖。
现下盛京当中正在整顿官场,作为文和帝手中未被磨到最锋利时候的刀,应当留在盛京当中,拿现下这些人心惶惶的待宰羔羊当做磨刀石。
等沾够了血腥,才是他真正拿出去发威的时候。
涂希希点了点头,低声道:“太子带我们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了。”
傅长熙心道,果然。他看了涂希希一看,见她面色有些僵凝,便问:“你们碰上了?说了些什么。”
涂希希一回忆起面对杨天颖的光景就下意识深呼吸了口气,低声道:“他问我是不是要和您一起去西南。我没应他。然后他说,他希望我不要去。他不想对我下手。”
傅长熙皱着眉看她。
涂希希连忙解释。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而已。”
傅长熙往后靠近椅子里,面色深沉——必定是杨天颖做了什么,让文和帝觉得可以放出去替他办事了。
杨天颖对涂希希说的这番话,看似忠告,实则挑衅。显然,离了杨家的杨天颖,其行事作风越发乖戾了。
他像一条随时随地都会扑过来把人撕咬的疯狗。
“那这一趟会很危险,”他低声道,“你知道我不是在担心别人。”
涂希希下意识紧张地抓了傅长熙的手臂。
“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自己。”
傅长熙皱眉,他有些烦躁地挠头,侧头看着涂希希说:“你要明白,这一趟西南之行的危险程度和你在大昭寺面对杨天颖的时候不是一个层次。”
涂希希认真地跟他说。
“我知道。西南那边几乎所有人我都需要防备。”杀人不眨眼的刘卫敏,随时可能发现她身份的驻军,现在还加上一个杨天颖。
傅长熙问:“那你想了什么妥善的处理方法吗?”
涂希希发现傅长熙竟然没有直接否定她,眼睛一亮,露出了些许喜色。
“我其实想了很多……”
傅长熙定定地盯着他。
涂希希停顿了下,正色道:“首先,我不能跟大人你们一起走。我跟着你们,对大家来说就等于一个累赘。”
傅长熙眼神一闪,下意识朝涂希希解释说:“我找你谈话,不是觉得你是累赘。”
涂希希却正儿八经地说:“我不会武功,也不像明远那样会医术。此行西南危险重重,您一进西南地界就要面对刘卫敏,我帮不上任何忙,还会随时随地暴露身份,影响大人的计划。”
她抿着嘴,无奈地说:“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所以,我想了另一个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我,并且可以让我顺理成章进入西南的办法。”
傅长熙抬手,有些手痒想去揩她绷紧的嘴角,道:“直接说。”
涂希希往后退了一步,道:“您可还记得江行案子里那名来自楚州的富商……”
两人絮絮叨叨商谈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傅长熙满意地点下头,涂希希才松了口气,坐回到位置上。
随后,傅长熙的注意力便不再放在她身上。
一直乱动的手安分了下去,他扬声把秦茂和应明远叫进来,吩咐说:“圣上这次交代的事情时间很紧,两天后我就要走。值房这边要留个人看守,殊途和明远你们俩要留一个。”
应明远和秦茂下意识看向涂希希。
涂希希垂着眼,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秦茂挪着到傅长熙跟前,刚开口说:“大人,殊途他是为了帮我……”
话说到一半,傅长熙头也没抬,低头说:“我管你们什么理由呢。我身边就你们三人,全走了,就由着对面那位把我这拆了?我个人建议殊途留着,有他在,对面的人绝对无法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