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西南总督府的傅长熙似乎有了莫名的感应。今夜他睡得极不安稳,几次被噩梦惊醒后,他放弃了入睡,起身靠坐在床头。脑子清醒的那一刻,忽然想起来——宋于新多久没给自己传消息了。
他依然清晰记得为了安全以及防止消息泄露,他不让宋于新送信过来。然而听不到山庄那边的消息,却让他心头总悬着一把剑。
他一贯不是忍耐的人,能忍到今天大概已是极限。
那把他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涂希希尸体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他忍受不住惶恐的剑,剑尖晃得他心慌气短。
这也不是他头一回碰上这种事,上次还是老侯爷告诉他父母亲身亡消息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随着自己长大,不再会心神不宁。
没想到这样的情况并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消失。
横竖这是睡不着了,傅长熙索性坐了一夜。寻思着他是不是遗漏了哪里,而潜意识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清晨,杨天颖跨步进院,便见到了一个精神不济的小侯爷。
他径自过来,掀袍坐下去,觑着傅长熙黑沉的脸色,问:“出什么事了吗?”
傅长熙头脑发胀,满脑子都是昨夜翻来覆去的噩梦和涂希希死在自己面前的幻象,心神没静过一刻。
“没睡好。”
杨天颖恍然道:“南方气候不好,确实容易惊厥。我去给小侯爷备些安眠的东西吧。”
傅长熙半阖眼不想搭理他,找了个话头想打发了这个讨厌的人,道:“最近刘总督没找你麻烦吗?”
杨天颖道:“还好,比想象中温和。”
刘卫敏回总督府之后,第一日就表现出了特别温和的姿态。之后还特别吩咐了手下,找了个盛京厨子来,殷勤地大家都要以为总督府要改名换姓了。
杨天颖也没有因为他回来了就不查他了。甚至变本加厉,基本将刘卫敏的眷属全部都挨个查了一遍,连刘卫敏居于乡下的叔叔仗势多占了几亩地的事都特意挑出来,专门让人整理成了折子。
傅长熙心不在焉地问道:“是吗?你没觉得奇怪?”
杨天颖面上若有所思,说:“乾阳兄早就感觉到了奇怪了吧。”
傅长熙直言道:“刘卫敏上任之后,有多少朝中官员死在他手上,全和他无关那不可能。”
杨天颖沉吟道:“关键在明秀山庄。总不能光我在查,您什么都不干吧。”
傅长熙睁开眼,看着杨天颖说:“明秀山庄里的那位急着要走,我这边不就在想办法不让人走吗?倒是,楚秀堂的药方都翻烂了吧,没查到那名富商所谓的祖传药方,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这一反一覆,直接将杨天颖扣过来的锅反扣了回去。
杨天颖笑道:“岂止是药方,我连人家这两年的账目都翻烂了。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傅长熙抬手挥了挥,说:“说。”
杨天颖低声道:“从今年年初之前,楚秀堂的钱都在往明秀山庄转移。我现在可算明白了。为何人家好好的楚地大富商,忽然要全家去盛京找门路。他这根本就是全为了他人白辛苦呢。”
傅长熙问:“这和刘卫敏有什么关系。”
杨天颖忽然眯起了眼,他壮似无意地回头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低下头,悄声道:“发现了刘卫敏通过他小姨子娘家给过楚家钱算不算?”
傅长熙思索了片刻,说:“楚家是药商,楚秀堂又是当地的大户,寻常人人情都卖不进去。刘总督的小姨子家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