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帝顿了下,问:“何事?”
傅长熙道:“虽然陛下有意隐瞒了,但臣猜想,当年陛下之所以提前知道长亭军旧部就动作,是因为有人告了密。”
文和帝道:“为何这样说?”
傅长熙看不出文和帝到底是不是有意要保,索性全盘托出自己所想,道:“臣想着,那次犒赏宴之所以周围没有安排重兵。奖赏不是重点,试探才是。而陛下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赌注,必定告密之人事先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臣一直在想这个人的究竟是什么人,他想要的是什么。”
文和帝没有应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是有这么个人。但你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讨好朕,为朕办事,所图不就是名利?”
傅长熙道:“但他得到了他要的名利?”
文和帝笑着摇头。
“朕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朕可以透露给你,此人也是长亭军内部之人,朕原本许了他替代长亭侯的名利。不过这些年旧部一直没有拔除。做事做了一半,没有完成朕之所托,朕又怎么把大盛的安危交到他手中。”
傅长熙迟疑了片刻,低声道:“是长亭军内部之人啊……”难怪他找不出这个人的蛛丝马迹。
他当即回忆起七年之前的事。
长亭侯的关系网当时几乎遍布整个大盛朝堂,尤其是军中之人。倘若他是文和帝,当时决计不敢再动用和长亭军有关的势力。
可当时来救驾之人。
是傅辛。
文和帝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的思绪,说:“当时朕真的是盛怒啊,但也没有失去理智。那场犒赏宴……其实是嫣红给朕的提议。”
傅长熙低下头。
“陛下是想试探,证实一番。”
文和帝扯了下嘴角,说:“长亭军可是大盛的脊梁骨啊。不管谁跟朕说大盛的脊梁骨歪了,朕都要慎重,不是吗?”
当时的文和帝也不知道,这犒赏宴也是陈嫣红为自己的请的。仔细回想,陈嫣红从不在她的君王面前提过任何和朝政有关的话,唯一那一次破了例。
八年了,文和帝头一次这么平静地回忆和那场犒赏宴相关的细节。
“朕的嫣红,死了八年了。朕都没有勇气给她一个真相啊。这一次,朕就拿这个做条件,许你去查和长亭军旧部相关事宜。朕也给你个手谕,想要什么就去找子荆。让他替你去办。”
傅长熙是真的不太想和杨天颖接触。
“您不能让臣自己去办吗?杨子荆心思重,臣跟他一块办事,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他的算计。
文和帝道:“你还怕他算计你?”
傅长熙无奈:“怕死了。陛下您也知道他这人有时候做事是真的……太过了。”
文和帝想了想,说:“朕给你想个办法,你去找太子。让太子镇镇他。”
文和帝心知肚明杨天颖做事手段毒辣,他这番话明摆着不想管。
仔细想想,他让杨天颖去办长亭军旧部的事,纯属就是为了放权给他,让他成为自己明面上的刀。
别说是傅长熙了,就是太子朱沥也管不到他。
他给的这个手谕,不过就是给太子下的另一个作业。
傅长熙不大高兴地接了这个烫手的作业,觉得自己这一趟去太子那边,可能太子也不会高兴。
但他还是要去。
傅长熙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跑去了东宫。今日天气不大好,天色昏黑阴沉,看着像有雨,风却躁得很。
守在东宫大门口的护卫躲在阴凉处歇息,老远见着一个身穿大理寺官服的人疾奔而来,伸长了脖子张望了好一会。近了才看清来者何人,急忙跑进去一个人通报,另一个人迎了上来,一面带着傅长熙往里走,一面殷勤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