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到沈非愁离世,她才明白那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沈莺歌的面容笼上了一层伤感。
那时的她又如何能想到,有朝一日,曾经千百次想要逃离的地方,竟然成为了自己如今最想回去的家。
她从回忆中抽离,才发现容久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再没开过口,不禁有些奇怪。
这人没头没尾地问了那么一句,该不会真的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来过这里吧?
“大人,你之前来过这里吗?”她试探着轻声问道。
容久的目光并无落点,眼中是一片异于往常的空茫。
他看着马车外一望无际的原野,似乎是唤醒了某些尘封多时的记忆,冠玉般的面容柔和下来,琥珀色的平静寒潭之下,隐约有暗流涌动。
其实刚才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之所以会对一个被自己当做工具的女子说出那句话,也许真的和对方的那双眼睛有关,又或许是这几日的观察下来,她偶尔跳脱的思维真的像极了雍景城内的某个人。
而每每想到那个人,他都快要压抑不住心底的某些阴暗念头。
这让他失控,让他觉得灵魂仿佛被拉扯成了两半。
容久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正望着自己等待答案的女子,那双眼睛剔透明亮,竟让他如面对另一个人时一样,产生了些自惭形秽的感觉。
“你之前说你有喜欢的人,他是什么样的。”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沈莺歌打了个手足无措。
她“啊?”了一声,耳尖染上薄红,不自觉地别开视线,语气也低了下去:“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马车内静了片刻。
容久收回视线,重新望向窗外:“不想说便算了。”
沈莺歌倏地一怔,真奇怪,还有他先退步的时候?
然而当她看到对方的神情时,又好像忽地明白了些什么,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某些本不该出现在容久身上的情绪,竟破天荒地于裂隙之中展露出了一角。
而那种感情,叫做悲伤。
她抿了抿嘴唇,垂眼道:“他是个……很聪明,很厉害的人,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还想要我的命呢。”
沈莺歌边说,边在内心挣扎。
上次和云岫说这些心里话,已算得上是她突破自己的极限了,现在当着容久的面说这些……
算了,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就当安慰了。
闻言,容久嗤笑一声:“都想杀你的人,喜欢他做什么?”
“……不瞒你说,这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沈莺歌的头越来越低,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起来,她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手:“也许是因为后来发现了不一样的他吧,也可能是机缘巧合下,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次生死患难的时刻,
后来我发现,他好像也并没有外人眼中那么冷漠无情,心狠手辣,他会拐着弯地对我网开一面,也会用强硬的方式让尚且一无所知的我远离那些阴谋诡计。”
他其实,有另一种方式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