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颜朱习惯性地想要摩挲扇柄,却发现现在扇子并不在身边,只好无奈作罢。
“他当初曾和我说,从自己有记忆起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对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心怀感激,却无法理解常人所拥有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甚至就连男女之情他也不明白,
他一生未通情窍,直到机缘巧合之下将少楼主带回了醉西楼,这才开始学习怎么做一个父亲,怎么对待自己的家人。”
原颜朱永远记得,当沈非愁将沈莺歌带回醉西楼后,他再一次见到对方时,只觉得这个人终于不再飘飘忽忽,像一团随时会消散于指间的风。
而是终于从那个只有他一人的世界走出来,一脚踏入了这世俗红尘,他有了血肉,开始变得鲜活起来。
听了这么多,芷昔仍旧不明白:“原掌事,可沈楼主与少楼主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呢?”
回忆戛然而止,原颜朱看向她,戏谑挑眉:“怎么没有?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吗?如今少楼主情窦初开,正如当初刚带她回来的沈楼主一样,都还在笨拙学习,学习必然要试错,她顾虑良多,但有些事,唯有亲身经历一遭,才能知道对错。”
“她今日毫不犹豫地趁那些人自顾不暇时带我们离开,是出于义,而她后来又原路折返,则是为了情,”原颜朱露出个释然笑容,摇了摇头,转身向远处走去:“罢了,只要她将来不后悔如今的决定,便足够了。”
芷昔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只觉得越听便越糊涂。
不过原颜朱最后那两句话她倒是听懂了,虽然不明白少楼主为何会对那些人有情,但既然是她决定的事,那必然有她的道理。
芷昔终于说服自己,点点头追上原颜朱的脚步。
——
沈莺歌回去后,随手从衣摆上扯了块布料,借着地上的水浸湿遮住口鼻。
先帮部分尚能活动的锦衣卫逃了出去,剩下几个瘫软在地的,只能由其他人帮忙搀扶着离开。
容久并未料到她会回来,向来喜怒难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不解与震惊。
可惜当时的情况并不允许他们说太多,两人只能暂时携手合作。
带人回来的浮寒看到这幅惨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把抓回来的人交给逐暖,自己则带着几人冲了进去。
而看到被他抓回来的那些人时,刘思邈的神情比浮寒更为震惊。
他哆嗦着嘴唇摇头,但苦于被卸了下颌,只能语无伦次地喊叫:“唔!唔唔唔啊……”
没多久,沈莺歌与浮寒就带着行动略显迟钝的容久,与重伤的多吉跑了出来。
浮寒愤愤瞥了眼满脸不可置信,仿佛魔怔了一般的刘思邈,冷笑道:“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刘思邈猛地抬头看向他,目眦欲裂。
他的恨意几乎要冲出眼眶,但现在,那里面却多了一些恐惧与迟疑。
见容久没阻止,浮寒解释道:“你以为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很高明?自己带人来拖住我们,剩下的人则伪装成早已逃离的样子,以此让我们放松戒心,实际上这些人就藏身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只等着我们进来后启动机关,将我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但你没想到吧?督主在来的路上就看出了你的意图,所以派我悄悄留了一部分人在附近,只等着那些人冒头,守株待兔!”
“唔!啊……”
发出一声徒劳的支吾声后,刘思邈放弃了挣扎,他颓然垂下脑袋,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听到这里,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