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些在朝上指着容久鼻子骂“奸宦”的言官,如今都已成为散于荒野的一抔黄土,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因此这话一出,沈莺歌当即浑身一抖,连皮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她连忙上前捂住玉烟的嘴拖回来,单膝跪地朝容久拱手道:“督主恕罪!她从前养于乡野,不知外面的规矩,今日冲撞了您实属无心之过,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说着,她伸手拉了拉身侧的玉烟,示意对方与自己一同跪下。
玉烟仍不明白面前这男子究竟是何人,但也看出来现在是因自己让沈莺歌为难了,她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对,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她悄悄瞟了眼那人阴郁的脸色,怕连累沈莺歌,便道:“你要罚的话就冲着我来!与应哥哥无关,是我缠着她陪我的……”
而容久并未听到她们说了些什么,早在玉烟跳出来的时候,他便一眼被对方腰间的香囊吸引了视线。
一抹水蓝,一抹水粉,分别缀在沈莺歌与玉烟的腰间。
两只蝴蝶于锦缎上翩迁起舞,遥相辉映,即使刺绣之人手艺不精,绣工略显稚嫩,也能看出来是花了十成十的心思。
——正是在醉西楼时玉烟亲手绣的那一对。
若说之前的南柯和苏含章还只是有些蛛丝马迹,他也能归咎为是自己习惯性的多疑,可这次,竟连定情信物都系上了。
容久被那两抹颜色刺得心口生疼,半晌没能说出话来,他缓缓攥紧腰间佩刀,几乎要捏出裂纹。
是什么时候的事?之前留守雍景城的人为何没有提及?
一连串的问题撞击着他的脑海,可那里被眼前的一幕填满了,早已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他蓦然转身,一言不发地向马车走去。
浮寒和逐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五个大字——这次事大了!
出于强烈的求生欲,他们二人在无声中迅速敲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逐暖转身跟上容久,命随行锦衣卫恢复街上秩序,浮寒则趁机上前把沈莺歌拉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跪了!救命要紧!”
沈莺歌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救命?救谁的命?”
浮寒附首耳语道:“救我们的命!你把督主惹怒了,这事你得负责!”
“应哥哥,我是不是闯祸了?”一旁的玉烟瘪瘪嘴,拉着沈莺歌的衣袖晃了晃。
近距离听到这称呼,浮寒顿时欲言又止,可惜面对这么个小丫头,他实在说不出斥责的话。
沈莺歌拍了拍玉烟的手背,安抚道:“没事,他那人就那样,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
顿了顿,她看向浮寒:“劳烦你件事,派人把她送去陆府附近,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容久那边我会去看看。”
听她这么说,浮寒登时放心了些:“放心好了!只要你能让督主消气,我干什么都行!”
说着,他抬手招来两个锦衣卫,与他们叮嘱了一番。
玉烟临走前,在摊位上放下一粒碎银,买下了那盒口脂。
她看了看沈莺歌,仍有些不太放心,一双眉毛都可怜兮兮地耷拉了下去
“应哥哥,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