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寒抱着佩刀,双手环胸,一副司空见惯的语气:“别紧张,督主心里有数,等着就行,有吩咐会叫你的。”
说着,他打趣似的瞟了眼廖同知:“陈青从前没跟你说过这些么?”
廖同知苦笑一声:“指挥使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铁面无私,公事上一贯雷厉风行,多一句闲话都不会说。”
闻言,浮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是,他就是个榆木疙瘩。”
这话廖同知可不敢接,只好讪讪一笑,默然作罢。
他们聊天的同时,他的眼神一刻也没敢从容久身上离开,对方几乎是贴着断裂的山坡边行走,每一步都踩在廖同知的心跳上。
容久并不关心廖同知的担忧,他闲庭信步般徘徊半晌,忽地停下了脚步。
廖同知以为他终于看完了,准备转身回来,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见断崖边的人影一闪,瞬间没了踪迹。
“督主!”廖同知惊呼一声,连忙跑了过去。
相比附近的山峰,这里并不算高,却也有将近十丈。
看着容久一言不发地跳下去,廖同知顿时三魂七魄吓丢了一半,哪还顾得上思考“九千岁怎么可能突然想不开”这样简单的问题。
他和手下一众锦衣卫急急奔到山崖边,向下望去。
只见容久稳稳站在半山腰一块凸出的山石上,正环顾四周,不知在打量些什么。
浮寒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朝下看了一眼,笑道:“就跟你说了督主心里有数,你看,没事吧?”
廖同知抽了抽嘴角,抹去额头冷汗,心有余悸地附和道:“……督主艺高人胆大,是我多虑了。”
他只知容久时常不按常理行事,却没成想,会乖张到如此地步。
这何止是出人意料,简直就是不要命啊!
谁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从山崖边跳下去,换谁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提心吊胆吧?
与山下一样,经过几次雨水冲刷,山顶与半山腰处的许多痕迹都早已湮灭。
容久向下望了一眼,轻巧跃到不远处一棵拦腰折断的树干上。
与平坦地面上的树木不同,这里山势陡峭,许多树木从山坡上生长出来时便歪歪扭扭,并不是直冲天空。
从容久跳下来的地方到下面,大部分山林都已在那一次意外中毁坏。
像他脚下这样被山石拦腰撞断的不少,连根拔起的也不是没有。
他稍稍俯身,在树干断口附近摸索了一下,参差不齐的木刺划过指腹,留下酥酥麻麻的痛感。
忽地,容久感觉脚下踩着的树干向下一陷。
下一瞬,扎根泥土中的根须拔地而起!
他面色未变,旋身踩在松动的树根处狠狠一踏,借力跃回山顶。
嘭——
在他落地的同时,余下半根树干狠狠坠落山下,霎时四分五裂,泥土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