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怒火中烧的陈德登时脸色一变,顺着对方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
眼前的中年人确实有几分眼熟,但他每天见过的人太多,一时并未想起对方的身份。
但当他把视线投向对方身后,看到那顶露出个头的软轿时,霎时瞳孔一缩,随即沉下了脸。
他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强忍着怒火喘了半天,嘴唇都气得哆嗦了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好不容易抓到机会,难道又要眼睁睁看着对方从眼前溜走吗?
被谁碰见不好,偏偏那轿子里的人他惹不起!
沈莺歌并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人。
她回想了一遍自己从前见过的人,哪怕点头之交都多少有些印象,可这人却是从未见过。
那他又为何帮自己解围?
而且看陈德那怒不敢言,一副要被气得厥过去的样子,似乎并不敢惹对方。
她目光受限,并未看到那顶轿子,因此也就错失了提前知晓答案的机会。
中年人见陈德没说话,便不紧不慢地提醒了句:“陈大人,我家大人公务繁忙,不便在此久留,还请您行个方便。”
他话说的谦卑有礼,语气也并不急切,却让人无端生出些难以拒绝的威严。
绷紧了最后一丝理智,陈德阴沉沉道:“……我知道了,麻烦代我向你家大人问安,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多谢陈大人,”中年人笑着作了个揖,侧身看向沈莺歌一抬手:“您请。”
虽还是一头雾水,但此时还不会看眼色的那是傻子。
沈莺歌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沾上的尘土,抱拳回了个礼:“多谢。”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跟着中年人走了。
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陈德。
刚以为能报仇,就被当众打了脸,陈德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眼神像是要杀人。
旁观的人们见没了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礼部官员逮到机会,劝慰了陈德几句,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自留后者一人站在原地气得七窍生烟。
——
跟着中年人向小巷走去的沈莺歌膝盖刺痛,走路还一瘸一拐,但乍一看到那顶轿子时还是惊了一下。
……难怪,她就说陈德这个关头怎么会给一般人面子,原来是看到了自己惹不起的人。
刚一走到轿前,沈莺歌便一掀下摆,打算如刚才一样行大礼。
只是还没等她跪下去,就被身旁的中年人一把扶住了。
对方笑着朝沈莺歌摇了摇头:“现在并非是在朝堂,也不是在宫里,我家大人不怎么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小哥不必拘礼。”
短暂的错愕过后,沈莺歌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中年人也适时收回了手。
沈莺歌没再下跪,只是朝轿中人颔首抱拳道:“应歌见过右相大人,多谢大人为在下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