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为避人耳目,她也该起程了。
这大半年来,她们日日见面,现在突然要分别,沈莺歌难免牵挂,握着她的手左叮咛右嘱咐,一会儿说让她记得给他们写信,有事一定要找人帮忙,一会儿又说让她有空记得回来看看,等自己忙完这边的事就去找她……
云岫听得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你何时变得这么唠叨了?我只是离开一阵子,又不是不回来了,说得好像再不见面了一样。”
还没等沈莺歌说话,旁边伸来一只手拽了拽她的衣角。
两人扭头看去,只见玉烟吸了吸鼻子,明明红了眼睛,却还嘴硬不肯承认:“早知……早知道我就留下和你一起住了!有本姑娘在,来一个毒一个,来两个死一双!那样你也就不会……”
云岫揶揄一笑:“听你说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怎么可能!”玉烟大声反驳:“我……你,我巴不得你赶快走呢!你走了,莺歌姐姐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云岫瞥了沈莺歌一眼,故意拖长了音调:“那可不一定吧?”
沈莺歌轻咳两声,将话题拉回正轨:“好了,你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千万不要逞强,有事一定要找我们的人帮忙!”
“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云岫实在听不下去,赶忙道:“李婶之后的药方我已经留给了群花堂,按方抓药即可,还有——”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意有所指地朝城内瞥了一眼:“那位的解药我已经快配出来了,等做好之后会托人送来。”
说罢,她翻身骑上骡子,朝众人挥了挥手:“走啦!我们后会有期!”
她的身影一点一点融进浓雾,直到连轮廓都再也看不见。
原颜朱拍拍沈莺歌的肩膀:“走吧,你再不回去,赶不上去点卯了。”
“嗯。”沈莺歌点头。
回去路上。
玉烟跟在沈莺歌身边走了一会,忽然发现她腰间空了,不禁问道:“莺歌姐姐,我之前送给你的香囊呢?”
“啊,可能是何时掉了,我回去找找。”
话虽这么说,沈莺歌眸光晦暗,脸上却全无意外之色。
一旁的原颜朱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玉烟并未放在心上,笑嘻嘻道:“没事!等我回去再给你做一个!我之前跟李婶请教过,手艺肯定比之前那个好!”
说完,她便一蹦一跳地加快了脚步,像是恨不得立即去选布料。
望了眼她的背影,原颜朱压低声音:“真丢了?”
叹了口气,沈莺歌摇头,唇边扯起一丝讥讽弧度:“东西在太子那,他说沈潜想靠那东西让皇帝怀疑到我,他派人提前把东西拿走了。”
“这……那他不会是想……”原颜朱欲言又止。
沈莺歌颔首:“是,他想拉拢我。”
沈潮生的意思很简单,他如今已是储君,只要沈莺歌帮她坐稳这个位置,将来他登基之后,什么二皇子戚左相,都将不攻自破。
而沈莺歌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早晚都是要归皇帝号令的,他不过是让她提前看清自己的位置。
待事成之后,沈莺歌便是功臣,他也会许她诸多好处。
只是沈莺歌并不这么觉得。
比起相信这些眼里只有权力的人会知恩图报,她更相信他们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