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喜道:“好事,大好事,这可是正三品的大官,走往老太太那去,将这喜事说与老太太听听,冲冲喜。”
贾赦面色古怪的看了贾政一眼,但也没作声,同两人一起往荣庆堂而去。
此时荣庆堂上并没些个闲杂人,前来吊唁的各家府上的诰命此时皆已回府,堂上只余下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在场上。
贾母高坐软榻,双眼垂泪。鸳鸯在一旁劝道:“老祖宗,可要多注意着身子,若是这般,也是让我们吊着心呀。”
贾母接过鸳鸯递来的丝绸手帕,在眼角轻轻擦拭着,长叹一口气,“府上男丁本就不多,稍能在外顶事的琏哥儿还没来,如何能让我不痛心?”
适时,外间传来老嬷嬷的传禀声,“大老爷,老爷,林姑爷来向老祖宗问安。”
听得来人,贾母稍坐正了些身子,在大堂右侧坐着的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将目光都投到入堂的三人身上。
贾赦,贾政与老太太问安后,林如海施礼道:“小婿,问老太太安,望老太太多保重身子。”
贾母看着堂下的林如海,当年被老国公榜下捉婿时,可是一表人才。如今面容清瘦,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心中也不免升起几分疼惜。
她是最喜自己的女儿贾敏的,连带着林如海也是一般看重。
“如海,快入座吧。你才是该注重身子的,看着还不比我这个老婆子。”
林如海起身,随着贾赦,贾珍在左边第三位坐下。
“说吧,你们来此是有何事,总不会是只来与我这个老厌物问安的吧。”
贾政起身,对贾母道:“是来与老祖宗道喜的。”
贾母心中想要骂娘,“琏哥儿刚没了,哪来的喜事?”若是这话是大儿子贾赦说的,贾母定要将他骂个狗血淋头,但鉴于是贾政所言,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下文。
“哦?何喜之有?”
贾政露出笑容,“如海他升任了,吏部侍郎,三品大员啊。”
贾母偏头看向林如海,“果真?”
“今日在面见陛下之时,陛下对小婿委以此任,不日该要上任了。”
贾母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掌,面色稍缓,“确是件喜事,有你在朝中身居高位,往后也好照应这两位不成器的内兄。”
贾赦,贾政羞愧的低下了头。
林如海则是拱手道:“正该如此。”
看着林如海如此通晓是非,贾母点了点头,心中想着那个贾蓉若是也能这般听话,便就好了,往后也不愁没人撑起贾府的门面。
正在贾母陷入思绪中时,林如海轻咳了声,开口道:“此番前来倒是还有件事……”
贾母当下心情不错,应道:“都是自家人,直说便是。”
林如海颔首道:“此番入京任了京官,陛下也赏赐了间大宅,离府上倒也不算远。小婿想着接玉儿回府上住,平日里也能乘车来府上与老太太问安。”
此言一出,王夫人与薛姨妈对视一眼,脸上心照不宣的挂起了笑容。
贾母却是皱起了眉头,“既然离府不远,何不就在府上住下了。府上空闲的院子还多着,寻一间你们父女住下也并无不可。”
林如海笑道:“老太太的好意小婿心领了,不过小婿实不该在府上多住,一来不合礼数,二来大病未愈,搬出去也便利些。”
贾母心中倒是犯了难,宝玉和黛玉从小一起长大,要在此时分开了,宝玉定会不悦。她可是不想要宝玉受半分委屈,而且她养着黛玉也有些年头,一旦离了府不能时常见到,心中也多有些不适。
“如海便就往府上去住,让玉儿留下来可好?玉儿在府上长大,她定也是习惯的,而且府上还有这些个兄弟姐妹陪着她,也好过她自己在府上无趣。”
林如海摇头道:“想要接玉儿回府,其中确实有小婿的私心。当年让她一人北上来到贾府,一住就是七载,如今我入京做官,有了机会自然想要补偿玉儿些,怎好再让她与我分住。”
这一套感情牌打下来,贾母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林如海说的实在太有道理,本就多年分居的父女,贾母怎好再拆散来做这个恶人。
犹豫良久,贾母才同意下来,“好,那便如你所言,接黛玉往府上去吧,千万记得要多走动些。”
林如海起身再施一礼,“是。”
见林如海要告辞离去,贾赦,贾政也是一同起身,欲要陪同。
与贾母告辞,三人便一同出了大堂。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贾母叹道:“为何如今都不愿在府上住着,如海这般,薛家那姑娘也是这般。”
“薛家?”薛姨妈闻言怔了怔。
王夫人小声道:“你不知?薛家二房的宝琴入京了,就是随着如海一同来的。”
“啊?”薛姨妈一脸懵,“宝琴来了,我怎得不知?我得回去与她问些话。”
……
走在抄手游廊之中,贾赦贾政一左一右对林如海挽留道:“今日如海你初到京城,我们得做这个东道为你接风洗尘,这你不会也要推辞吧?”
林如海笑道:“不会不会,大兄说的太过生分了,我不愿在府上住是有缘由的,毕竟林府的匾额还在,我又不是贾府的上门女婿。”
贾政捧腹笑着回应,“妹夫还是这样会打趣,你乃朝中三品大员,谁能当你是个赘婿。走先往我那梦坡斋走一遭,我与兄长倒是还有事想询问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