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多边形之后的房间中。

小怪物看了眼正在闭眼小憩的白面大人，又看了看光幕之中像是陷入静止状态的沈冬。

到底要不要叫醒白面大人呢？这个小丑似乎坚持不了多久。

它看向“鸟笼”源界之中，坐在椅子上，以同样的姿态低垂头颅的小丑真身。觉得在这一刻，梦境中小丑的幻影似乎和现实中的躯体重叠在了一块儿。

“吱呀——”

光幕内传来新的声响，深陷在黑暗中的出租车就像是浸没在海中，此刻在黑暗的拍打下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

透过浑浊起伏的黑暗浪潮，透过被火焰舔舐过的车框，顺着闪着光的金属扣往上看去，沈冬正紧皱着眉头。

她眼皮之下，隐隐透着淡淡的红光。

“轰——”

在重重叠叠，仿佛蔓延了千万里的记忆宫殿之中。沈冬站在宫殿的最上方，目之所及全是正在肆虐的黑色风暴。

她眯着眼睛，见证着这一切被摧毁。

一个足以倾覆天地的石块正压在她的心头，在重压之下，她看不见通向未来的道路。

脚下，万丈高楼将欲倾，她看了看下方如蚁巢般堆起的房屋一角，翘起的檐角自带匕首的锋芒，可以瞬间割开血肉之躯。

也就是在这时，她看见了一张张来自过往的面孔。

“沈冬，我看好你，你未来一定会在上京功成名就的。我会看见那天的到来。”唐青眼含鼓励地看着将要经历统考的沈冬。

她的眼底有一抹藏得极好的忧愁。

她相信，她的学生不会成为那些公司的走狗。但这条路注定艰难。

“沈冬！黄金沙滩真的值得一看，那里的烤肉我愿称之为猩红界一绝！”阮小的声音从旁侧插进来，语调轻快。

她看了看四周，有些奇怪：“你在哪？霍克说你死在黑海了，还好我没信。

我看见你的那刻，就觉得你是不同的。

年纪轻轻就嫉恶如仇，懂得请客，回来的成就一定不会低。”

沈冬嘴角微勾，知道阮小话的重点放在了“请客”上。很快，又多了一股声音出来。

“你到底是哪方的人？”

寸火微皱着眉头，看了眼正在疯狂破坏的黑色风暴，“有需要为什么不联系我。我一定会和你组队的。”

“一步三算，你今日大吉大利。”黑鸦用一种痛苦与喜悦交织的表情看着沈冬。

“这是哪里？”

圣盾明显不在状态，他看着沈冬，“我知道你很厉害，是不会玩脱的，对吧？”

“你...”狄凉看上去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神色恹恹的模样，他的声音很低，眼底亮着微光，“你这个月的电费还没和我平摊。”

默里惊喜道：“狄凉和队长都很想你。”

魔术师按了按礼帽：“期待你下一次的表演，小丑。”

......

他们的面孔消失得很快，就如同水面泛起涟漪，吹散了一池的妄念与挽留。

沈冬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但她脚下却轻轻挪动了几步，往里面走了一点。

可剧烈的震动还在继续，这栋高楼迟早会崩成烟尘。余光中的黑色风暴片刻都未曾停歇，夹杂着石块瓦片朝着她呼啸而来。

一道模糊的人影穿过漫天的尘土，从呼啸的风声中走出。

“沈冬，我想在新生开学大会上见到你。”顾笑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话语间温和却不失亲切。

但是，一根根洁白的羽毛凭空出现，混在风中尘土中，让沈冬不得不眯起眼睛。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冬，我给你准备好了开学礼物，你记得来蓝星找我啊。”黄先师眼角的细纹有些堆起，他笑着说道，

“过时不候啊！到时候就便宜寸火了。”

两道人影先后消散，这时一股小旋风刮起，一个身穿深色风衣，头戴宽边礼帽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眉眼深邃，看向沈冬：

“你在永生号上到底遇见了什么？”他神色中带着丝毫不作假的疑惑。

但沈冬却透过他，再次看见了那晚的猩红月光。潮湿的甲板向内塌陷，向她的心脏落去。

“你的工资我存进了茉莉银行的保险箱里，存储号码和密码是你的护卫编号。期待和你的再次相遇。”霍克发现了沈冬的沉默。

他想起了她第一次见面时的有所保留，想起了在这些日子的同事相处中，他也不曾了解过她的过去和理想抱负。

霍克叹了口气，他总觉得时间会很长。

他还记得百年前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落在不朽花园的无边绿意中。在漫长的光阴中，他逐渐对分别习以为常。

但当沈冬的噩耗突然来临，他却在恍惚之间重温了百年前的心境。

如今身处这个仿佛末日般的世界中，他知道，沈冬身上的秘密，比他想象中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