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瓦残砖,断壁残垣。门户连同梁上的牌匾皆朽得瞧不出原样。一眼便能看见最深处的神像,被蜘蛛网蒙了一层又一层,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这神像是个女子,说不定就是风女。
棒梗瞟了何雨柱一眼,心里有点儿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至少,在青竹寨的这几日,风女他们是听过,可风女祠?着实没有谁提起。
何雨柱对他二人的反应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跃上风女神像。却见神像胸前一朵小巧莲花,何雨柱自袖中掏出一颗珠子。
珠子兀自透着莹莹光泽。何雨柱将珠子拍入莲心,自神像上翻身下来,面色苍白得吓人。
便见神像一震,伴着轰隆的巨响。不多时,神像的头竟缓缓缩入神像身体当中,无头女神巍巍然坐立于古词当中,平白有些怕人。
棒梗听着这声音,拉过了许大茂,附耳道:“这机关倒是有些眼熟。”
许大茂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龙门洞府中有?”
“不错。”棒梗想必是满意于许大茂同他的“心有灵犀”,悠哉道:“不瞒你说,在老妖皇的陵寝中,类似这般的机关便有十数个。”
何雨柱已三下两下地跃至神像肩膀,许大茂见状,同棒梗一块跟上。当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地添了一句:“别说是你,就连我也觉着这机关分外熟悉。”
二人在神像肩上停下,神像本该是脖颈的位置空出一条黑洞洞的石阶,何雨柱已下去了。棒梗这才偏过头,好似无意,道:“此话怎讲?”
许大茂但笑不语——倒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他也觉着那感觉莫名得很,委实说不出口。
棒梗深深望了许大茂一眼,半晌,一笑,“指不定你同我妖境还真有甚么渊源。”
许大茂闻言,被逗笑了,“什么渊源?”说着他指指棒梗,“鱼”,又指指自己,“人”,意有所指道:“人妖殊途。”
棒梗被他说得一愣,随即不置可否地一笑,“你是从哪儿听来这乱七八糟的?”
许大茂瞧他这模样,倒真有几分好奇了,“不对?”
棒梗瞅着何雨柱下去好半晌了,也冲着许大茂挥了挥手,走下石阶,一面走一面道:“你还记得重凰那野鸡么?
那家伙同老妖皇年岁相差无几,这数千年来不知同多少美人一晌贪欢,也没见老天就真有雷霆大怒,把十来道天劫一同往他身上劈的时候。你觉得你还能比他过分?”
许大茂迟疑了会儿,“虽说是……了点儿,但毕竟阴阳调和,也是天道。”
“扯淡。”棒梗答得干脆,“我什么时候说他的那些个‘美人’全是女的了?”
许大茂无语片刻——他突然觉着,当初娲皇宫要叛出龙门洞府,恐怕不止是想要自立门户这一个原因,更多估计还是委实受不了这些个没正经的大妖——诸如重凰这样的。
二人沉默一许,一会儿,棒梗突然驻步,收敛了脸上些许不正经的神色,转身对着许大茂,道:“你方才总说天道,莫非你心里边就没自个儿的位置了么?”
许大茂不答。
棒梗讷讷,稍稍一顿,又道:“你要说天道,我便同你说天道。许大茂,你自己可真正想过……想过……我?”
许大茂微微颔首,面上一片淡然,“你什么?”
棒梗一皱眉,似乎是被逼得有些急了,口中极快地冲出一句话:“便是那日我同你说的,你可愿倾心于我?”
棒梗双目灼灼,紧盯着许大茂的表情,不放过那人面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却仅能见着同方才如出一辙的淡漠,只觉着胸口浸入点点凉意,慢慢儿在整个身体里蔓延开来。
——甚么妖皇?甚么潇洒?同样为情所困,患得患失……罢了。
许久,许大茂才轻轻挤出几个字,“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