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是前些日子,老头同娲皇宫有了个交易。一大爷蜷着手指头,回想着当时情形。当时同许大茂见面的人是谁来着?周慰宁?无异子?
还是甘洁?总之就是这三个吧,娲皇宫说得上话的就是许大茂们了。
许大茂说:“我能替你们解决朝廷。”单刀直入。
对方无动于衷地喝了口茶,道:“这有什么?这朝廷不过是一群蚂蚱,更别提蚂蚱的头头还是个浆糊脑袋。”
许大茂小小,道:“可这天下少不了朝廷。”再起身,开了窗,月光下外边的重重飞檐看得一清二楚,“没有朝廷,天下就乱了。”
“我们大可以自己当皇帝。”对方挑挑眉。
一大爷笑开了,“可你们是修士,是修士就注定了不能当皇帝,否则这天下可比没了朝廷还乱。”
对方拿了个酒杯子,在手上转悠着,瞅着许大茂,想必是明白了许大茂的意思。
——修士?
梁归桑转了转眼珠子,“高人有何指教?”
暗处人似乎是一哂,方道:“算不得高人,不过指点你几句。”
“前辈请讲。”梁归桑从善如流地改了称谓。
暗处人轻咳了一声,道:“娲皇宫靠不住。”
梁归桑无声一笑,心道果真是来劝许大茂“弃暗投明”的,顿了顿,道:“为何?”
暗处人仿佛是怒了,声音压得低沉无比,“梁大人学富五车汗牛充栋,难不成就没听说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明确了暗处那位高人的目的,梁归桑便淡然了许多,只暗笑修士果真不谙世事,连劝人的方法都老套如斯,“自然是明白的,不过梁归桑一芥凡夫俗子,恐怕算不上什么‘良弓走狗’。”
暗处人顿了顿,梁归桑皱了皱眉,暗想这人应当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莫不成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那自己如何是这人的对手?于是不由地悬起心来。转而又念及自己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娲皇宫在朝廷中的一员大将。
若是这么死得不明不白,想必娲皇宫也不是好像与的。
这人即便是修士,真要动杀手也要掂量掂量,便又放下心来。旋即却还想起这家伙身份未明,久闻有许多修士不理世事。
长年累月于山中闭关修行,适才听那人言行,直眉楞眼开门见山,倒是像极了这种人——这种人指不定连娲皇宫是哪个旮旯都不知道,如何能指望许大茂量力而行?只好又把心拎回了嗓子眼儿上。
如此,忐忑且惴惴,人家还没把许大茂怎么样,梁归桑许大茂自己却先出了一身的冷汗。
暗处人“哧”一声,“你不信便不信罢!”说完便是猎猎风声,想必是拂袖走人了,“将来自然有你好瞧的时候!”
梁归桑却没敢松口气,兀自凝眉呆立着,心里还纠结着——这人就这么……走了?
这般……当真是虎头蛇尾有始无终得干脆利落理直气壮,委实是闻所未闻。
贾东旭撇了撇梁归桑的窗口,微微一挑眉,跃起在旁边一丛修竹上借力一点,便直蹿至半空,几个腾身落在对面屋顶上。
棒梗替许大茂拿着酒袋子,见人过来了,煞是迫不及待地将酒扔给了许大茂,“你这又是什么酒?味儿这么重?”
贾东旭拿着酒袋子晃了晃,想了想道:“前些日子去了趟南海,游清行那老头说什么也不给我许大茂的三千醉,塞了我几坛子五毒。”
话音刚落,棒梗便将脸皱成一团,退避三舍。
贾东旭轻笑,手一长就拽住了棒梗的衣服,“躲什么?过来。你当你没喝过?”
棒梗大惊失色,“我什么时候碰过这玩意儿?!”
“在云岭的时候。”贾东旭慢悠悠地啜了口五毒酒,“倒不是酒,是茶,我瞧着对身体没什么坏处就没告诉你了。当时你可天天拎着爱不释手呢,怎么这会子猛虎豺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