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可惜没能在这样一个年代,看乱世平定后再老死在归隐的山林中啊。”荀幽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
一股微不可察的温热感蓦然出现在他的身下,荀幽似是认命般,还有心情打趣道:“于吉从哪儿找来的废物蛊虫,就这咬人都没感觉的小玩意也能成为万千毒虫中厮杀出来的佼佼?”
下一刻,当他猛然间意识到为于吉所束缚的双手竟然能活动的时候,荀幽这才反应过来,他蓦然睁开眼,入目没有血雾,他正待在糜竺相赠的那架奢华马车中。
他动了动鼻梁,很明显这算不上太宽敞的车厢里还残留着蔡淳的余香,可蔡淳去哪了?
荀幽并不愿往最坏的那方面想,只是当他飞速掀开纱帘,走下马车,却看到了他最不想看的那一幕。
“大哥,你小心啊。”甘宁拼命呼喊道。
他竭力跑到那头双目猩红的血绒犼跟前,手中的弯刀堪堪挡住大犬的尖牙,只是此刻对利用气势有所忌惮的甘宁很明显吃力得紧。
血绒犼此刻仍然能感受到一双前肢伤口传来的疼痛,它压根没高看一眼疲于抵挡它的甘宁,而是饶有兴致地分心打量着失魂落魄的白泽灵主,还有,另一个有意思的女人。
“你们人实在有趣,那个将我唤醒,叫于吉的道人,想必他肯定也想不到针对你布下的万无一失的局竟然被一个花瓶,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给搅合了。”
荀幽的耳畔,血绒犼嘲弄讥讽的话语就像一道道利刺深深插入他的胸膛,正是因为眼前这幅画面如此切真,才愈发让他心痛。
取代了荀幽先前的位置,蔡淳双手被于吉的妖法束缚着静静站在那里,此刻的她脸色发黑,就像一朵快凋零的冰花。
“为什么这么傻?”荀幽赶紧将摇摇欲坠的她扶住,同时把那只仍想对他不轨的九目蛛瞬间冰封,踩死在地。
“笼中雀不就是生来为主人奉献一切的吗?你带我离开襄阳我很感激,不过我改主意了,可能以后不能跟你去济南讨你欢心了。”蔡淳惨然一笑,那种苦苦等待死亡结束的这个过程很痛苦,不过此刻倒在温暖中的她觉得很安心。
荀幽的心脏猛然一颤,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被蛊毒不断侵蚀的傻女孩,一股无名之怒刹那间席卷了他的胸膛。
他先前疯狂凝聚的精神力因为于吉的压制,一直难以释放,不过此刻,蔡淳的惨状,她的言语顷刻间便点燃了荀幽的情绪。
本来还想继续嘲讽白泽灵主的血绒犼猛然间浑身鸡皮疙瘩尽起,一股恐怖的寒气迫使他不得不暂且甩开身前的甘宁,张开血绒放出一层浓郁的血雾隔绝彻骨的冰寒。
这股磅礴的精神力看似很疯狂,凝冰决肆无忌惮、不分敌我地向外扩张,就连大口喘气的甘宁,浑身带伤的魏延也没有幸免。
可若是细看,很清楚地就能发现被荀幽死死抱在怀里的蔡淳并没有染上半点霜寒,而凝冰决蔓延的方向也是朝着于吉离开的方向而去。
“怎么可能,荀幽小儿安能挣开贫道的束缚?”远方传来于吉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中平三年秋,南阳百姓关于这天的故事注定会一直流传下去。
这一天,淯水流经宛县涅阳两地的这一段河流极为震撼人心,靠近涅阳的那一侧两岸依旧处处是饱满的金稻穗,充斥着秋收的美,河流依旧;而靠近宛城的那一侧,则是骇人的一片天寒地冻,就连淯水也被冻结了一小段,南阳百姓很难忘记宛城南面城墙尽被冰封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