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青州刺史日久,除去每日基本的公务,偶尔去军营巡视一番,偶尔在临淄县城体恤民情,刘备几乎没觉得碰上过什么烦忧,不过他深知有今日这般境地,除了身旁有治国才干的荀彧替他分忧,更离不开的是荀幽的种种谋划,种种考量。
偶然间回想过去同不群相识以来的遭遇,刘备渐渐意识到仿佛他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没有差错,于黄巾战场立功,于京城借卢师之面借十常侍美言朝圣而后迁任国相,迁任刺史,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平步青云,简直细思极恐。
刘备看着重新专心应付于桌上糕点的荀幽,他很庆幸能在当初那个涿郡外的营帐中与他相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抱负很相像,还因为若是与这种人为敌,未免有些太恐怖了。
刘备端起眼前的茶盏,小嘴享用口感浓厚的茶水,心里的烦恼一扫而空,转而另起话题道:“文若说下个月的今日便是不群你的大喜之日,备可是已经迫不及待喝你的喜酒了。”
荀幽白了座上的刘备一眼,无奈道:“这到底是我自己的婚事,怎么不见主公你大婚的时候如此积极?”
刘备微笑不语,作为成亲的主角除了春宵一刻值得回味,其余的时候他几乎被那繁规琐矩折磨得快疯了,怎能和无法无天的闹洞房主角相提并论?
“好好好,也不打趣你了,今日还得去一趟军中,破军营新招纳的几百人云长让我去过过目,唉,这刺史可真不轻松呐!”刘备忍不住长叹一声。
就在他起身离座,荀幽荀彧两人准备拱手相送的时候,屋外的典韦这时却走到门前,开口道:“不群,下邳陈元龙的家仆要求见你。”
“元龙兄?确实许久未曾听过他的消息了,主公不妨再多留一会儿看看元龙兄是何来意?”荀幽挠了挠头询问道。
反正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刘备索性便瞧瞧是否徐州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他点点头道:“元龙颇有古来君子之风,今日蓦然派家仆来信,莫不是在下邳碰上了什么难处?”
荀幽也正奇怪以陈登的性子,派一个家仆来是何意,他左思右想间与典韦打了个招呼,“卫卿你先让他进来吧,元龙兄意图,一问便知。”
典韦领命后,不消片刻的功夫,便领着一个脊梁挺得笔直的少年走入刺史府中。
荀幽定睛一看竟然还是熟人,正是那个他曾在石中村救下的兄妹中的哥哥陈三,他笑道:“陈三,看不出来现在元龙兄这般器重你,竟然让你替他跑趟腿?怎么,是他在下邳碰上了难处?”
“恩人误会了。”再次见到恩人荀幽,陈三只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的感慨,不过想到那视他为弟弟的少爷的叮嘱,他冷静了会儿后接着道:“主要是少爷他有位朋友最近听了青州这边广纳天下贤人,不论功名,不看出身的消息后就想来青州看看,但奈何少爷他最近抽不出功夫,便交代我务必随行那位朋友一路北上。”
荀幽挑了挑眉,颇感兴趣道:“他的朋友?以元龙兄那高破天的眼光,这人肯定不简单吧?”
“恩人这话倒是不假。”陈三跟了陈登这么些年,自然很清楚那位少爷的古怪脾性,能与他成为朋友的几乎就没有泛泛之辈,“据说黄巾大乱的时候,他曾广散家财、卖土地,接济乡里,少爷与他交情不算深却对他的种种举动钦佩不已,不过小人这些天随他北上只觉得那位先生谈吐不俗,寻常赶路的时候倒是没见他主动开口过,若不是见他在青州境内经常下马车与田垄间的百姓相谈,小人怕是都要以为他是个哑巴了。”
陈三的这一番描述不仅让荀幽起了兴趣,连座上的刘备也忍不住对那个能与民相谈的家伙好奇起来,出声道:“敢问元龙的友人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陈三看了看座上那人的面貌,顿时会意了刘备的身份,他弯下身子恭敬道:“禀使君,少爷没有提及,小人属实不知那位先生名字,不过据说他似乎是从东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