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昙去东泰院时老夫人正在那念经，小小的佛堂里，香烟缭绕。

白昙候在一旁，直到老夫人念完经，回头看她，见白昙低着眉顺着眼，低调的让人几乎都没发现这里还有一人。

若是论起心性，她这个大孙女怕是比白芷柔要强一些。

只可惜……老夫人瞥见了白昙脸上的七颗痣，不禁暗暗叹息，养在身旁的白芷柔在她眼中始终要比送出去十六年的白茉叶要亲近得多。

昨晚，白芷柔在她院里哭晕了好几回，老夫人心肠子软，天亮时，还是答应了白芷柔的请求。

“天医宗送了邀请函过来。”

老夫人将那封邀请函供在了案上，她那双枯瘦的老手按在那封邀请函上，并没有递给白昙。

“茉叶，这些年，国公府对不起你们娘俩。”

白昙抬头，目光触及老夫人，老夫人露出了悲伤。

“你先听祖母说，祖母这也是为了府里考虑。这是府里的账本。”

老夫人将一本厚厚的账本递给白昙。

白昙是看过国公府的账本的，早就知道，国公府的账目混乱，薛氏母女俩亏空了不少钱。

“人老了，不中用了。这些年，我也是瞎了眼了，这才会错待了你和你娘这么多年，错把明珠当鱼目。你爹又是个不中用的，对不起你和你娘。薛氏亏空了府里不少银子，如今的国公府已经是外强中干，只剩了一副空架子了。”

老夫人说着，红了老眼，她擦了擦眼角，那动作那姿态，和白芷柔如出一辙。

“祖母信不过其他人，只能相信你。你是府里的长孙女，又是个能干的，祖母想了好几日，打算把府里产业交给你打理。”

“那怎么行，我年纪还小，哪里懂这些。”

白昙一脸的受宠若惊。

“不碍事，先让薛氏教你，你很聪明，慢慢学，很快就会上手。只不过，这么一来，这次天医宗的名额，你就得让出来了。”

老夫人斟酌了片刻，才开了口。

白昙心底冷笑，她早就知道，国公府最工于心计的并不是薛氏母女俩，而是老夫人这只千年老狐狸。

是老夫人默许了送走白茉叶，也是她一手扶持起了薛氏母女俩，如今她最疼爱的白芷柔不能去天医宗，她就想方设法，让自己放弃天医宗的机会。

老夫人只怕早就知道薛氏亏空了账本，可一直没有声张，是因为她知道，文良侯主不了事，眼看着于氏母女俩渐渐成了气候，老夫人又怕她们翅膀硬了不好把控，索性就用国公府的这条绳子，捆绑着于氏母女俩。

她是认可白茉叶的医术的，就想留下白茉叶，为国公府所用，再把白芷柔送去的天医宗，白香草那样的庶女，则是用来联姻的工具。

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文良侯和他未来的儿子做保障，在她的经营下，国公府才能保住。

老夫人先是低声下气，又是一阵忏悔，摆出祖母的姿态。

若是换成了真正的白茉叶，怕是早就已经上当了。

见白昙沉默不语，老夫人再说道。

“若是你答应了，香草的婚事也可以缓一缓。”

“祖母，彩礼钱我会解决，香草以后的婚事她自己做主。至于天医宗的事，我可以答应让出这个名额。不过这个管事我不当，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我娘当初陪嫁过来的那些产业，还给我们娘俩。”

眼看着白昙就要答应了邀请函的事，老夫人不由心头一喜，哪知白昙话锋突然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