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盒微微一怔:“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我觉得你们不像是会介意这种小事的人……嗯,神。”
“我们的确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尤其是对于我来说,一个概念被人们称为什么并不会给这个概念的本质带来任何区别。但人们对一个概念的命名很少上毫无缘由的,尤其是对于‘半神’这种明显由两个或多个含义拼凑起来的词汇,这个词必然是跟拼凑成它的两个词有所关联,才会被这样命名的。”
格兰特转了转他手上的羽毛笔:“比方说我手上的羽毛笔,这个名称很明显是由‘羽毛’和‘笔’拼凑而来的,在人们已经对‘羽毛’和‘笔’这两样事物产生认知之后,把主要材料为羽毛的书写工具称为羽毛笔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尽管符号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含义,也就是人们大可以约定俗成地规定‘羽毛笔’这串字符所表述的事物是一个跟羽毛和笔都完全没有关系的事物,比如我正坐着的这把椅子,但人们几乎从不会这样做,因为这样除了增加语言难以理解的程度之外并不会有任何好处。
“同理,‘半神’这个词也并不应该是毫无来由的,职业者的第六个正式位阶,一定是因为与‘半’和‘神’有着某种关系,所以才被如此命名的。”格兰特面对着祝盒,眼睛却没有聚焦在祝盒身上,而是越过他的身后,似乎在看着一个遥远的时代。“在最初的时代里,第六位阶与神明之间,其实是存在着一道真真切切的登神阶梯的。登上第六位阶的人,只要能够得到神权,就能成为真正的神明。
“这是最古老也最正统的成神道路,刚才提到的对你不利的七位神明里面,除了你已经知道的日冕祭司、机械意志和飓风使徒之外,剩下的四位——我好像还没有对你说过他们的神名,他们是生命女神、死神、光阴摆渡人和界限游荡者,分别执掌生、死、时、空四大权柄——都是走这条正统路线成神的。因此,他们对自身权柄的掌控能力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僭越成神之人,实力更是胜过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不止一筹。”
“这样说来,你们并不是走这条正统路线成神的咯?”
“是啊,”格兰特感慨地点头,“我们之中出生最早的,也已经是生活在一个‘没有神明’的时代的人了,正统的成神道路早已经成了无人相信更无人问津的传说和野史,只会在三流吟游诗人的口中作为传奇故事传唱。在那个时代,即使有人能成为半神,也无法踏上一条已经不存在了的成神道路,从那个时代直到今天,所有半神,都卡在了获取神权这件事情上。
“甚至于,在因斯特那家伙成神之后,职业者成为了一种另类的神官,一个职业者能否踏上更高的阶梯,并不取决于他的天赋和努力——至少不只是取决于他的天赋和努力,更多的反而是取决于那只蠢猫的实力能够支撑多少强大的职业者,高级职业者的数量从根本上就被限制得死死的,存活于同一时代的半神最多也无法超过三个,这还是在因斯特缩减底层职业者数量之后才能达到的半神的极限数量,在我生活的时代,光是欧什皇室就有不下十个半神。”
“等等……好像不太对吧?”祝盒在心里数了一下,“光是地下世界那些不合法和不那么合法的组织,就已经有一二三……五个半神了啊。”
格兰特双手抱胸:“你说组织名字,我来告诉你那些‘半神’都是谁。”
该不会……
祝盒试探地问道:“那……比方说灰白愿望?我听说他们背后是一位半神。”他最近比较常打交道的就是灰白愿望和死亡十字会。
格兰特翻转了他手上的羽毛笔:“灰白愿望的‘半神’兼创始人就是我,准确的说,是我有一具化身常驻在灰白愿望总部。”
啊这……
“那死亡十字会呢?”
“死神。你应该庆幸在死神复苏之前我就已经来保护你了,不然你雇佣的那些杀手很快就会得到来自他们顶头上司的直接命令,到时候那些杀手追杀的人可就是你了。”
祝盒在心里想象了一下阿加洛斯、克拉伦斯、欧尔佳和威弗列德四位传奇后面缀着成百上千个高阶追杀自己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战。
“贵族协会呢?”
“日冕祭司,大名鼎鼎的爱德温·斯塔夫里·伊诺克‘伯爵’,当年他搞出来的事情即使是我也有所耳闻,可惜他成神之后过于贪婪,以至于被神权影响得愈发严重,脑子远不如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好用了。”
“那同心情报会呢?”
“我印象里是海洛伊丝搞出来的组织吧?这个组织在裂国战争时期还算比较活跃,到了今天已经只剩下些小打小闹的活动了。”
“这么说来……那个幸运星赌场的半神就是……”
格兰特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就是阿尔恰蒂那家伙了,他赌了一辈子博,也输了一辈子,总算是在成神之后弄明白怎么赌钱才能赢了。”
“怎么能赢?”祝盒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自己开赌场了,”格兰特用更加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赌博里面稳赚不赔的,当然只有赌场了。就算是千术高绝的千手,也要冒着失手就断手的风险不是?只有赌场才是永远的、最稳妥的赢家——你看,阿尔恰蒂这不就学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