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你有没有想过?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看似很难一下子铲除,但只要找对某个节点就能连根拔起?”
曺海淑对林深时露出了一脸玩味的笑容。
“而且,很多人都以为韩进就是那棵大树,但他们都错了。也许韩进曾经能够代表那棵树,但随着那棵树越长越大,越长越高,韩进就不再能代表它了。那棵树变成了大韩航空本身,而现在的韩进,顶多算是树身上面那些攀附着生长的藤蔓而已。”
中年女人意味深长地说:“曾经韩进就是大韩航空,现在,大韩航空就是大韩航空。”
林深时听懂了曺海淑的意思,皱眉沉默。
其实道理很粗浅也很常见,摊子越大越难管。
世上任何的得到都有代价,过去的韩进集团收购了大韩航空,使其由国营转为私营,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无法估量的回报,可是在大韩航空规模逐渐壮大、地位越来越不可替代的同时,韩进集团也在渐渐失去对它的掌控力。
“韩国排前的财阀里面,韩进走的路子向来和大家不同。大韩海运先不提,青瓦台是绝不会坐视大韩航空出问题的。可惜,这样的优势有时候转眼间也可以变成致命之处。虽然韩进至今依然是大韩的第一股东,但如果事关大韩航空未来的话,事情就不是韩进说了算了。”
“您的意思是说,假如韩国政府认为赵氏的人无法再继续妥善经营大韩航空的话……”
“那么他们可就不会理会韩进的想法。大韩航空是私营企业不假,但名为私营,实际上呢?”
曺海淑微笑地接上了林深时的话。
“几十年过去了,曾经由国营变成私营,现在又算是回到了政府手上。对于青瓦台来说,大韩航空只要有人能好好经营就行……不管那个人是姓赵。”
林深时思索着说:“但是,即便是青瓦台,也不可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所以就需要有人给个名义,在背后推上一把了。”
“韩信或者说年金公团给的名义是什么?”
曺海淑平静地说:“我们认为在赵会长卸任之后,赵会长的子女没人有能力接任社长的职务。所以我们不是要换上谁,我们只是要指出谁不能被换上而已。”
林深时哑然:“这个理由还真是……”
“听上去像是玩笑一样对吧?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理由能产生最有效的作用。”
“但真的有把握吗?”
“一半概率吧。”
“这么高?”林深时表示惊讶。
“因为这次除了韩进自己以外,其他人都站在它的对立面。”曺海淑又说出了个很多人知道但鲜少有人能意识到的事实,“赵氏后继无人,这既是借口也是实情。在股东大会上,不管背地里有什么样的心思,大家都抛不开一点,那就是作为大韩航空的股东,如何替自身谋取利益。”
她摊了摊手,“很显然,假如换一个无能的社长上去,这就不仅仅是影响个人利益,而是动摇集体利益。而且包括赵亮镐会长自己在内,赵氏的那些人是什么德性,大家其实都清楚。这些年来,早就积怨了。所以公团这次的提案,实际上是符合大众的愿望。”
“听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韩进那边如果毫无防备的话,事情已经算是成功一半了。”林深时仿佛也代入了整件事的布置和思考,“但还是有变数。韩信为此暴露了自己和年金公团的关联,即便韩信对外加以掩饰也没用,没人是傻瓜。也许韩进的遭遇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危机意识。”
“所以事情的难点就变成了我们应该给那些人什么,韩信又如何给予他们保证。”曺海淑说。
所谓的保证,即是Han Shin集团该怎样证明相似的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曺海淑对此没有具体说明,但她的模样很自信,似乎心中已有了解决的方案。
林深时见况又想了想,忽然就问:“既然韩进的倒台可能只需要在背后推动即可,有必要用上像国民年金公团这样的底牌吗?”
曺海淑问他:“你玩过国际象棋吗?”
“大致了解规则。”
“国际象棋当中有个术语叫作‘End Game’,即是‘终局’的意思。”
曺海淑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翘着二郎腿对男人说:“现在对于韩信来说就是那个时候,终局。现在还不用的话,你说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