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曺胜男的话后,林深时也莫名沉默下来。
较真地讲,曺赫的四名子女里面,他过往和曺海淑的关系算是最好。这其中也隔着一层林仲平的缘故。
只是经过那晚宴会的事情以后,林深时也不禁开始审视起了这位曾经看上去很无争的曺氏幺女。
相信不仅是他,外界的不少人应该同样注意到了整件事里的微妙之处。
曺赫借着小女儿举办慈善活动的名义,正式把家族的继承争斗摆到了台面上来,表面上看,曺海淑在过程中不过是个传话筒、聊以辅佐而已,这符合她过去在Han Shin内部的定位和大家对她的印象,然而这也让所有人突然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曺赫本人对于曺海淑的信任程度似乎超乎预想的高。
或许有人会说,正是由于曺海淑没有机会争权,曺赫才会把这些事交托给幺女来办,但是,一样是作为曺氏的嫡系,姐姐曺静淑能争,身为妹妹的曺海淑就真没反超的可能性吗?曾几何时,很多人都以为她会因为上头的三个兄弟姐妹而逐渐沦落集团边缘,曺海淑却大胆地选择跑出家门,独力创办了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她看似懒得争抢,实际又是真的不争吗?
人心难测,也许在曺海淑决定协同父亲召开那场晚宴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早就预料到了即将聚集到她身上的那些目光。至于她自身真实的想法,谁又能猜得到呢?
“你带的话,我都知道了。”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林深时重新开口对面前的曺胜男说,“但你要求偿还的人情,只能用来兑现一次,所以后面的这两个邀请,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应邀。”
“欧巴你还真是算得很清楚啊。”曺胜男微微苦笑。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大家算得清楚更好一些。”林深时露出笑容地说。
他笑起来其实是很好看的,可是曺胜男明显能从男人此时的笑里瞧出几分刻意的疏离。
林深时的确不想在一切的事情出现结果之前和曺氏的人太过亲近,哪怕是站在曺胜男的立场来讲,双方保持距离也是件好事。天然的出身和局限,注定了她永远不能像林深时一般无需顾忌太多。
“我以前总是很羡慕诗京欧尼,我觉得她拥有很多我期望的东西,但现在我突然更羡慕欧巴你了。”曺胜男忽然感慨地说,“我之前说,在我们眼里,诗京欧尼她是不同的,你也一样,你和她在曺氏很多人看来几乎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坐在对面的林深时看看她说:“每个人和别人比起来其实都不一样,我和曺诗京也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天生可以得到很多东西,但别人也往往忽略了她为此付出的那一部分。”
“我明白。”曺胜男微笑地说,“所以我才说自己现在更羡慕欧巴你……相对来说,你大概是我们中间最自由的人。不像我,即便是想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她没等林深时再说,摇了摇头就继续接话:“或许事情与我无关,我的责任只是带话而已,但就算是我和欧巴你的私人交情吧。诗京欧巴和海淑姑母,她们找你究竟为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倒是猜得到我父亲找你的理由;然而这里面,我最不建议欧巴你赴约的就是我父亲的邀请。”
曺胜男站起身来,拿上那杯已经喝完的咖啡杯,对着男人浅浅地一笑。
“至于原因,我也不想多说。中国不是有句话吗?叫作‘子不言父过’。我只能跟欧巴你说,不要太小瞧我父亲了。被他盯上的话,事情会很麻烦。”
说完以上的两句话后,曺胜男本来看样子打算告辞,转了转身又奇怪地回过头说:“对了。既然提到了……欧巴你之后能不能顺便帮我跟李先生说声恭喜?”
还留在沙发上的林深时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其实按照我的性格,毕竟是认识的人,到时候亲自去婚礼现场送份礼金也是应该的,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我想我去的话,气氛会有些尴尬,而且人家估计也不想邀请我,所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多少表示一下了。”曺胜男说。
林深时想了想,欲言又止。
他是想说,这是李正尧和曺胜男俩人的私事,他不想管也没道理管,可话到嘴边,他的脑中又转过了许多念头。
曺胜男并不想打扰李正尧的婚礼仪式,而眼下她的做法,没准也是一种不打扰的方式。
“我知道了。”最终,他点了点头说。
眼前的曺胜男摆出了笑脸,落落大方又分外平静似的说:“那就麻烦欧巴了。”她又低头看了眼手表,“糟了,我要快点赶回去开会了!”
“欧巴,我先走了!”
“嗯……你先走吧。我等会儿再上去。”
目送曺胜男转身离开的背影急匆匆地跑远,林深时看着她在拐角处随手把那只纸杯丢进垃圾桶里的动作,整个人若有所思。
他拿出手机想给暂时还没回到首尔的李正尧发条消息,到了一半又停下。
“算了。反正自己都会有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