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溶于水的皇帝
一个满身是土的少年从田地中突然抬起头来,他皮肤上虽然满是汗水与泥土黏在一起的污垢,却隐约还能瞧见其隐藏起来的绝美容颜。
随着他的抬头,那些弯腰在田地之中的麻木的农民们也一个个的直起腰,好似傀儡一样,呆滞的看向这个少年。
恍惚间,就像是一个个的人从田地里突然间长了出来。
下一刻,那些农民的脑袋开始往一个方向扭,有的甚至是完全面向不同的方向,结果硬是令颈椎断裂,直接扭了过去。
远方,一道不可察觉的黑影在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奔袭而来。
黑影掠过,土地好像是被无数的野兽给踩踏过,留下毁灭一般的残骸。
如果能仔细的去看那黑影的实质,就能发现那黑影之中并不是一个人,而是由一个个肢体组成的怪物。
无数的手臂、肢体、眼睛、头颅,在奔跑的同时也发出各种各样的哀嚎之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开怀大笑,似是男人,又似是女人,那暴戾且癫狂的力量随着它的掠过,无数的事物都在被这股力量所感染,立即失去了它们原本的规则,一个个陷入了扭曲。
“竖子敢尔!”美貌少年怒视那头怪物。
下一刻,他猛地丢掷出一枚珠子,在珠子扔出的瞬间,前方的空间似乎开始不断的拉伸,怪物不断的奔跑,却在不断的远离那个少年,与那珠子越来越近,而那珠子也在瞬间变得极其的快,轻而易举的贯穿前方的一切阻隔,一声声雷鸣般巨响倏忽迸发。
然而怪物其中的一个头颅直接将其咬住,而后猛地飞离出去。
少年那绝美的容颜中顿时露出惊骇来。
这可是自己凝练许久的宝物,在自己还是肉体凡胎甚至出声时就带着,结果居然就这么容易的被带走了?
惊恐之余,他连忙感受起自己的宝物所在何处,然而自己与那宝物的联系中却莫名的被堵塞起来。
还不等他焦急于宝物的遗失,怪物就已然穿过那拉伸的空间,来到这个绝美少年的眼前。
无数张口一并张开,那肆意的疯狂与暴戾几乎是扑面而来,那些原本情绪各异的脸此时却极其统一的大笑,贪婪的朝他撕咬过去。
少年伸出手,一把握住虚空之中的事物,他对自己的托大感到后悔,可哪怕现在也不算——
突然,少年突然间发觉自己伸出的手臂失去了联系,那个部分失去联系并不是被切割掉的原因,而是彻彻底底的坏死了。
他这时似乎知道自己先前那个宝物是怎么被夺走的了。
然而此时,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次抵抗的机会,那件事物无论有如何的威能,也不能再释放出来。
剧烈的痛苦在祂的灵魂之中撕裂开来。
金色的血液登时朝着四处飞溅。
一个在真龙还在就行走于时间潜藏起来的转世主宰,遇上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主宰,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悄无声息的吞噬殆尽,除非足够谨慎,一直都把自己隐藏起来,之后等到乱世到来,自然算是抢得先机,这是一场豪赌。
就算是乔巧的另一部分,也不是这个转世主宰可以抗衡的,就算这个主宰是经历过成熟系统的学习也不行。
乔巧站在更高的维度,他做什么乔巧都能看得清楚。
主要还是这个主宰实力实在是水。
不过敢于做这种豪赌的,也就是这种很水的主宰了,毕竟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会所嫩模,光脚不怕穿鞋的。
梭哈是会上瘾的。
“好了,不要杀了祂。”乔巧的念头出现在这个怪物的心头。
很难说乔巧有那个部分是真正独立的,无论是哪个意念,都在他的每个部分中存在。
两个意识,虽然都感觉彼此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东西,但终究还是没有打算分裂开来,也没有分裂的可能,因为那样只会导致两者全部消亡,而后诞生出两个全新的“独立”的人格。
那个时候,乔巧这个人就完全消失,而后就出现了一个一心向道和一个痴迷癫狂的意识。
这样的话还简单很多,只要分家就行了,大家各过各的,之后大概率还会因为出身一体而结成联盟。
他的人格分裂,是一种彼此依靠的分裂,每一方的存在都是因为另一方的存在而存在,最终寻求的也只有一方吞并一方的零和博弈,而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完全隔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野兽不服的怼了他一下。
“因为这样好处更多,也能避免我们被发现。”乔巧平淡的回答,“你不觉得你闹的动静太大了吗?”
野兽啃食的动作听了下来,但还是拿出十多条手臂、大腿摁住那个不成人形的貌美少年。
它全身剩余的肢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虽然怎么看也找不到它的腰在哪。
“你这家伙也太怂了,这么憋着,早晚要成孙子。”说着,野兽给了那个还想挣扎的少年一巴掌。
甚至没有拿出一枚眼睛去看祂。
“像你这样放肆,死得也快。”
“搞得像一路过来你不放肆一样。”野兽对乔巧感到十分的鄙夷,“你那虚伪的模样令我作呕。”
“这是修道的一部分。”
“不顺从自己的心算什么修道?”野兽立即反驳起来。
“这不意味着你要完全放任自己,这样下去,你很快就会被力量所替代,癫狂会吞噬你。”乔巧仍然在解释,“你也见过那些癫狂时代的主宰,你的结局就是那样。”
“…”野兽陷入沉默,实际上它很清楚这一点,自己身上的癫狂,它不曾在脚下的主宰身上感受到,那个外来者也是如此。
“这是我的道路。”它蛮不在意,“癫狂又如何,不癫狂又如何?修道?修个屁!”
这算是完全无法沟通。
乔巧和它彼此都是一体的,自然很清楚这一点。
他们走向人格分裂,就是因为太了解这颗心的两种想法。
癫狂这种东西,并不是因为他沾染了才会发芽,而是只要自然发展,就会出现。
这算是最低级的那类错误。
两个意识互相怼了几句,终究以野兽的退让而结束,毕竟他们还是一个个体,终究要为这个个体而考虑。
屁股还是一个。
野兽捻起这个瘫软的少年,而后又朝着那些诡异的农民瞧过去。
他们的灵魂已经完全被这个主宰给代替。
这是潜移默化的。
野兽的身体中缓缓流淌出漆黑的影子,那些已然成了空壳的农民便被悄然吞入其中。
影子褪去,那田地里的庄稼便繁盛许多,风儿掠过,这些沉重的庄稼中就隐隐响起悲哀的哭泣声。
野兽提着在风中如破布飘荡的少年,消失在此处。
……
法海嘴角微微抽动。
“你…你这…”他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是他没有多看,立即就闭上眼,默默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