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和你说这个过程。”

“我甚至想问第二遍，荣格，你在想什么呢？”

“因为我的确是不知道，或者说，当初的你就真的知道么？”

“你真的知道那种自毁的倾向从何而来么？”

“你当然会记得，你站在大桥上向下俯视车流或江海时所产生的那种飞跃的冲动。”

“你肯定也记得，在某个任务即将成功之时浮现在脑海里那种主动走上陷阱之路的想象。”

“我其实一直在想，在想你这些想法的来由，以及，你为什么没有去做的理由。”

“前者，我始终不知道，就像你现在也不知道。”

“后者，我大概终于得出了一点结论。”

“若选择改变的结局仍是无聊，那为什么还要花费额外的力气去从一种无聊奔向另一种无聊呢？”

“但最终你仍然迈出了这一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以你生命为代价实现的重要成功会使你的家人获得丰厚到惊人的物质奖励和安全保障？”

“因为你的壮烈牺牲将成为网络和朋友间交口相谈的光荣事迹？”

“因为这次任务的成功以及牺牲事件将成为煽动翅膀的那只蝴蝶？”

“又或者是因为……你终于对一直以来的这种无聊感到了极度的厌烦，以至于开始神志错乱地希望另一种无聊会有一些不一样的组成成分？”

不和谐的声音传递着诸多猜想跑进荣格的耳朵里，他不禁转过身，开始盯着那数片三角形镜片拼贴挤压形成的眼睛。

但他仍然什么都没说，因为碎镜仍然在说，

“好好思考一下吧，你会质疑的。”

“你真的没有能力更快一些，快到足以在他打开容器前让他失能么？”

“你真的没办法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快到足以在瞬间再次关上那个容器么？”

“甚至再向前一些，你的大脑真的没法靠着那些线索间的联系提前阻止他接触那危险的容器么？”

“想想吧，或者问问你的身体，它知道答案。”

碎镜停下了，而荣格则开始缓步向前，慢慢走近那反射着星光的自己，并以确信的态度说道，

“如果你的目的就是和我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谜语，那我只好把你评价为没有价值的东西。”

“或许离开这片空间的办法就和你有关也说不定？”

碎镜也一步步向着荣格走来，并逐渐张开双臂，劝说着，

“我的话语就是我的价值，我的价值就是我的话语。”

“接受我吧，荣格，接受我的话语和价值。”

“那不只是蓖麻般的想法，还是力量。”

二者越来越近，直到碎镜的双臂即将就能将荣格抱入怀中——

一道不属于这片空间的银光从荣格手中延伸而出，并划过镜子构建的人形。

那是一道干脆利落的斩击，速度快到那些构成身体的镜子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射长剑的模样。

无数碎裂成更小份的镜片与周围无垠的空间一起，以碎渣的形式开始向下坠落，并在荣格的眼中逐渐和周围溯星仪碎出的那些正在下落的金属条块以及晶石碎屑融为一体。

他的耳中仍然回响着碎镜的最后一次声音，

“将我摧毁的拒绝，又何尝不是一种对自毁的拥抱呢？”

而视野中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弹窗：

【获得新的无主关键词*解构分析（破损）*，已存入储存位】

【解构分析（破损）：一段（破损的）命运的核心，拥有它，就拥有了新的（破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