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婶惊奇,睁大眼看看怀里,又看看器宇轩昂的壮年将军,眼底多了一丝了然和凝重。
这娃娃瞧着气质不凡,确实不像平民家里的寻常幼童。
“家里夫人可知道此事?”她又问。
很明显,她和孙应知一样,误以为陈伊伊是外室所生。
顾烨霖无奈,“并非嬷嬷所想。”
张婶大摇其头,没听进去他不怎么有力的解释。
“……就说你们男人不会照顾孩子,只顾打马赶路,把多水嫩的小娃娃照顾的难民一般干巴。”
她怜惜地摸摸陈伊伊嘴角,“瞧啊,都翘皮了。”
“来,嬷嬷领你喝甜茶。”
顾烨霖刮孙应知一眼,哭笑不得解释:“张嬷嬷,我同家中夫人和睦,不曾寻过外室。”
张婶一愣,“那?”
“伊伊确实是随家人逃荒过来,是我认下的义女。”
“嗐呀,你瞧我。”张婶扇扇手笑起来。
不过笑过后,她还是说:“我这里有些碎料子,马上就能给娃娃改身新衣裳,这外衫厚重破烂,这天气穿实在太热了些。”
说着抱着陈伊伊回了房。
陈伊伊梦游一样,三个大人热热闹闹搞乌龙,她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她倒是真的热,也是真的渴,最后就什么也没说,和老太太进了屋子。
院子里只剩下两个大男人。
闲话说够了,顾烨霖说起正事。
“我此番特意过来,是想向你借车马,我领了一队难民,打算尽快带回康平。”
孙应知一愣,揶揄道:“你在边关领兵没个够,回乡半路还要特意组一队难民来玩?就怕自己闲暇?你当将军上瘾啊?”
他祖父让爹弃武从文不是没有道理,他自幼就觉得领兵打仗是件出力不讨好的活计。
刀口舔血夜难安寝,没本事的早早马革裹尸死了还算干净。
而有本事的如他眼前之顾兄,他生怕他最后落得个遭人忌惮,身陷囹圄,甚至身首异处的绝境。
“少说浑话,当心引来杀身之祸。”顾烨霖皱眉,举拳砸他肩窝。
早年经历过民兵造反,当今一直以来颇为忌讳平民抱团。
心思转过,孙应知脸上的吊儿郎当收起几分,“车马没问题,马是衙门现成的,平时都没什么机会骑,车也好办……”
他说着一拧眉,“你倒是说你有多少人啊,你别真成百上千人,我可不敢筹备车马给你。”
那不就真成私家兵了?
顾烨霖横他一眼,“我家中幼子还未长成,尚且不想下狱杀头。”
顿了顿,他又说:“一共二十人出头,要紧的也就伊伊他们一家九口。”
亲疏远近他分的十分清楚。
除了陈家,其余难民他能帮则帮,实在帮不了,也不会觉得愧疚。
“九口?!”孙应知讶然,“我还以为她家中人丁稀薄,才不得不认在你这个兵鲁子名下。”
顾烨霖读过书,可不算大字不认识一个的兵鲁子。
孙应知这话纯然是打趣。
“当亲生女认下,你当容易?”顾烨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