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要怎样去爱一个背叛自己的人?
四年时间就在这样的恨意里过去了,当初发生的一切都有些淡忘了,景以柔看似也没有那么恨了,可是她还是想问问明墨白,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利用她和云尚飞的?还是说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阴谋?他们之间从始至终也不过是利用?
可是,就算知道了答案,她又想要改变什么?又能改变什么?虽然这四年来,妖界和人间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可是这种平静对云尚飞和景以柔来说就是一种煎熬,因为他们两个知道这平静的背后一定在酝酿着什么,什么巨大的灾难,什么他们亲手犯下的过错。自责和悔恨折磨着他们的日日夜夜,就连没心没肺的云尚飞有段时间也疑神疑鬼起来,他偷偷地告诉景以柔好几次,他做了噩梦,有一次,他梦见了父母死在了自己怀里,而明墨白却在掐着“哈哈”的脖子,朝他笑。
当欢笑不再肆无忌惮,当对未来的憧憬蒙上了恐怖的阴影,当夏耕丘得到了万妖奉典,景以柔眼里的一切都被绑上了炸弹,不定时的炸弹,把一切美好毁掉的炸弹,而她却是开启炸弹的那个人之一,怎么可能不恨?
她拿什么来原谅他?因为那些看不清真假的回忆?还是那虚情假意的友谊?
她咬了咬下唇,逼迫自己不去想,她在答题纸上,用力地写下了“明墨白”三个字,就像写下了仇人的名字,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让自己变强大,强大到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另一个让景以柔印象深刻的试题是夏之洲出的,那个已经依靠自己的力量成为班级佼佼者的夏之洲。可是尽管他的成绩很好,人也越长越帅,却依然没能改变他在妖界受歧视的现状,讽刺的是,原因已经从一开始叛徒平谛天的翅膀,变成了叛徒夏耕丘的儿子。
多可怜的孩子,景以柔每次在面对夏之洲的时候,心里就会生出怜悯,尽管她自己正在经受着因夏耕丘而来的恐惧。
夏之洲试卷里的一个问题让景以柔久久不能忘怀,题目是:我最恨的人是谁?
他能恨谁呢?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应该恨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可是景以柔却不这么认为,夏之洲怎么可能会恨他的父亲,要知道他的父亲在他的认知里是已经逝去了的,死亡这种东西在景以柔看来,就是最好的滤镜,一想到有一天她再也见不到某一个人,一个让自己恨得要死的人,死亡会让这种恨褪去武装起来的外壳,露出它洁白的本质——爱,即便之前,夏之洲恨过自己的父亲,她相信从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死去的那刻起,他的恨就土崩瓦解了,更何况据景以柔所知,夏之洲从来没有恨过自己的父亲,就像他从来没有因为平谛天恨过自己的翅膀一样。
这么一分析,景以柔就有点糊涂了,夏之洲到底恨谁呢?突然,她心头一跳,想起了夏之洲看自己的目光,难道……难道他恨的人是她?景以柔觉得自己早应该想到了,站在他的角度他的确是有理由恨她的,因为没有人告诉他夏耕丘并没有死,在他看来,她还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