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惟安挑眉:“你要我做那方远的皮?”
纪云汐:“是。”
吴惟安收回视线,重新翻着杂书:“我确实也会,也确实有几张人皮闲置着。”
纪云汐开门见山:“那你开个价。”
吴惟安砰得一声阖上杂书,掷地有声:“八千两!”
纪云汐眼睛都不眨一下:“行。你要多长时间?”
吴惟安将杂书丢回原地:“最快三日,但你要给我画像。”
纪云汐掀开被子躺下:“明早从田庄回来后,我会给你。”
吴惟安:“没问题。”
两人达成协议,均躺下准备入睡。
但吴惟安有些睡不着。
他爱干□□这事,但他又不想浪费人皮。可他出的价比江湖上高多了,没人会找他。但他是绝不可能降价的,哪怕把人皮放到发霉,也不降价。
结果现下,他能做点自己喜欢的手工,还能赚一大笔钱,美哉美哉。
纪云汐也睡不太着,她脑子里最近翻来覆去的在想如何解救自家管事的事情。
她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了一会儿,忽而轻轻开口:“你睡着了么。”
吴惟安也轻轻回:“没。”
纪云汐恢复到正常的音量:“你那面具,会轻易被掀开吗?”
吴惟安一手置于脑后:“我有特殊的法子,很牢固,和自己的脸没什么区别。不信你可以让人去掀掀毒娘子的,能掀开我给你八千两。”
纪云汐微微惊讶,惊讶过后又觉得确实是在情理之中:“难怪我看她眼眸清澈,不像是这个年纪。”
吴惟安嗯了一声,绕开了这个话题,两人又随口聊了几句,也就睡了。
没几个时辰,天还未亮,纪云汐便起了。
她今日要去田庄,但也不可能直直朝那处田庄而去,她要城里当铺先绕一圈,再到各田庄绕一圈。
故而她起得很早。
学武之人五感极强,吴惟安闭着眼睛从床上跟着爬了起来。
他扯着被子坐在床上,清醒了一小会儿,看了看外头还未亮的天,叹道:“有些早。”
纪云汐从外头洗完脸进来,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随口问道:“今日你还告假么?”
吴惟安再次躺下,很困:“告罢,我马还没找着呢。”
纪云汐已经习惯了,闻言眉头动都不动。
她用毛巾擦着手,倒是想起了件事:“你说你需要三日,那还需要三日的假?”
“嗯,我一会儿就让管事替我再到翰林院一趟,说我依旧精神不济,早上挣扎着起身,结果晕了过去。”吴惟安闭着眼,已经想好了告假缘由,他对纪云汐道,“不过这三日我不会在这,你别让人进我们房间找我。”
纪云汐放下毛巾,站在原地想了想,看着床上赖床的人,冷静道:“既是如此,做戏就做全套。”
吴惟安睁开眼,侧过头:“什么?”
宝福刚巧带着梳妆丫鬟进来。
纪云汐开口:“宝福,大人身体不适,起身时晕了过去。你快传我命令,去请芪芳堂的程大夫来看看。”
宝福:“啊?”
她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床上的姑爷。
夏日清晨,一夜过去,房内冰已悉数化了,但还留下点凉意。
她家姑爷盖着轻薄柔软的夏被,上身微抬,一手手肘撑在床上,正睁着眼睛看她。
结果下一瞬,她家小姐话音刚落,她家姑爷便眼睛一闭,身子一软,倒回了床上,没了生息。
宝福:“???”
纪云汐看了看被震惊住的宝福,催了下:“宝福,快去。”
宝福在原地顿了一秒,领命而去。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姑爷一看就是假晕的!!
但小姐这么吩咐了,那自然有小姐的道理。
她就当姑爷确实晕过去了,否则还能咋?
纪云汐此次出门,与她平日出门一致,均是盛装打扮。
虽芪芳堂离纪家吴家不近,但纪云汐的马很快,纪云汐打扮也花了不少时间。
她刚收拾完,程大夫就来了。
程大夫五十出头,是芪芳堂的首席大夫,也是芪芳堂的老板。
芪芳堂是他一手慢慢建起来的,程大夫是个心善心软之人,常常给付不起药钱的穷人家看病。
故而芪芳堂非但不赚钱,还是亏的。
之所以能在上京城开这么多年,都是纪云汐砸钱的结果。
具体情况,宝福来的路上就和他说了。
程大夫朝纪云汐作了一揖,便朝床上睡着的男子走去。
他立在一旁站了一会儿,装模作样对着空气把了会脉,然后道:“三姑娘,大人这是哀思过度,再加上前些日子春夏交季身子有所亏和平日劳累过度,这才晕倒的。三姑娘不用担心,大人只需静养三四日,照我待会开的方子吃药,也就好了。”
纪云汐刚想点头,便见床上没动静的吴惟安睁开了眼,纠正道:“七八日罢。”
程大夫本是看向纪云汐,结果身后冷不丁出现的声,吓了他一跳,他又转过头,和床上的人两眼对两眼:“啊?”
吴惟安朝程大夫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我觉得,我可能要静养七八日才能好。”
“这……”程大夫看向了纪云汐。
吴惟安也看向了纪云汐,神色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弱不禁风的样。
纪云汐沉默片刻,对程大夫道:“听大人的罢。”
纪云汐走后没多久,吴惟安便也起了。
如今他是身体不适在家静养的人,不能和纪云汐一起去。
否则他倒还真想亲眼看看,纪云汐要对那方家父母做什么。
吴惟安换了衣服,将纪云汐走前给的八千两揣进兜里,推开门出了院子,就迎面撞上了翰林院回来的圆脸管事。
直觉告诉他,这圆脸管事步伐匆匆,看起来似乎有事要找他,而且一定不会是好事。
这些年,只要有要用钱的地方,圆脸管事的步伐,都是这样的。
吴惟安抿了抿唇,装作没看见,脚上一动就打算走人。
圆脸管事立马过来,挡住吴惟安的路,他作了一揖:“公子,假已经请好。”
吴惟安叹口气:“嗯,学士们可有说什么?”
圆脸管事:“学士们夸您是性情中人,让您好好静养,马通人性,知道公子您心中挂念,定然会回来的。”
“哦。”吴惟安想着怀里的银票,面色愈发的冷,似乎还带着点杀气。
圆脸管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他嘴上话却不停:“还有一事,公子,我们岩南的镖局库房不慎起了火,顾客那些上好的布料纸张等等都被烧了……”
岩南就在襄平的边上,两地气候都干燥闷热,夏日十分容易走水。
吴惟安的镖局都是个体户,经营得不是很大,因为开得大了就会惹眼,容易暴露。
这些镖局商铺赚的钱,都源源不断供应各处需要用钱的地方,所以吴惟安本人手头半分子都没有。
他还经常因为这些意外,需要想尽办法筹钱。
他手里的钱,就没有一次能捂热的。
这么多年,吴惟安都习惯了,他脸色非常淡,想了想昨晚纪云汐交代晚香的,依葫芦画瓢道:“受伤的弟兄要安顿好,损坏的东西也要清点。你通知下去,让各家镖局商铺都注意点,到了夏日容易起火,易着火之地勿带火烛。至于岩南四周的铺子,让大家到了夜间都别点火,都用——”
背诵的吴惟安话头一顿,在圆脸管事惊诧的面色下,换了一下:“都用擅于夜间视物的弟兄们代替罢。”
圆脸管事看了公子一眼,又看了公子一眼,惊疑不定。
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公子居然交代得如此条理清晰!公子以前基本就说四个字‘又要多少?’。
圆脸管事忙道:“是,公子。只是顾客们的东西,都需要赔偿。镖局没钱……”
吴惟安哦了声:“又要多少?”
圆脸管事这才找到了熟悉感:“七千两。”
吴惟安如竹如松柏,双手负于身后,直立在院门口。
太阳从天边升起,光落在他身上,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圆脸管事也知道这数目不小,公子应该拿不出来。
公子手里,应该只有一千两。
可此事有些急,涉及到赔偿。
圆脸管事咳了咳,试探地出了个主意:“公子,要不要找夫人——”
吴惟安冷冷扫了他一眼。
圆脸管事立马闭上嘴。
吴惟安伸手,从怀里掏了一张又一张,给了圆脸管事七张。
而后,他面无表情一张脸,脚下步伐极快,如同一道鬼影,瞬间消失在管事面前。
过了一会儿,吴惟安来到密室之中。
他从墙上拿出一个箱子,解了繁复的锁。
里头,赫然是几张人皮。
吴惟安紧紧抿着唇,冷着张脸,将人皮拿出,露出最底下的一张一千两银票,和五十两碎银。
然后他把怀里另外一张一千两银票,放了进去,再用人皮盖上。
作者有话要说:吴大:富裕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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