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汐这些日子都在物色四家布庄适合的‘高流量高颜值服务员’。
算下来,开这四家布庄前前后后花了她大几万银两,短期内是很难收回成本的。
可她当下的初衷,是不计一切成本抢兴乐布庄的客流和生意。
她参考的也是上辈子外卖刚入市场时,各大商家用低价抢人以及用流量明星带货的双模式。
兴乐布庄没了生意,就没有进账。没有进账,却一直有流出,必定会出现资金缺口。
出现资金缺口,邢家若不想布庄关门,就要将客栈那头的盈利填进布庄之中。
书中女主邢舒月,对家族亲情看得很重,她一定不会让兴乐布庄出事。
邢家当年靠布庄发家,客栈是后头才起来的。
兴乐布庄是邢家的源头,也可以说是信仰。
而邢家一直是五皇子的钱袋子,这钱袋子一瘪,五皇子府上养着的那群幕僚、武林高手、死士暗卫,以及布局的每一件事,哪一样不需要用钱?
钱确实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寸步难行。
这个道理,谁都懂。
这一件事上,纪云汐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布庄也将会渐渐走上正轨,她只要源源不断地往里砸钱,而后静观其变,看看那邢舒月打算如何行事,见招拆招便行。
若是对方想打价格战,纪云汐也奉陪到底。
就是不知道邢家,有没有那么大的资金量,烧得起多少钱了。
否则一旦山穷水尽,邢家不止没了布庄,客栈也保不住。
到时候她低价收购,岂不美哉?
上辈子纪云汐,就爱这么和竞争对手玩。
直到把对方玩死。
从未有人能真正知道她纪云汐手里,到底有多少钱。
心里头轻松了,身体也收到反馈,推迟了好几日的葵水在这天晚上悄然而至。
纪云汐睡眠质量一向不错,睡着后只要动静不大都能一夜到天明。
可今晚,半夜时分,她却陡然惊醒。
纪云汐的第一反应是,葵水来了。
纪云汐的第二反应是,吴惟安骗了她。
他双手环在她腰间,下巴抵在她发顶,把她当人形抱枕一样抱着,睡得正香。
背后这男人体温比她低一些,环在她腰间的手温凉如玉。
纪云汐安静躺着,在理思绪。
这些日子,她每日醒来,吴惟安早就起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被窝。
她以为是他上翰林院起得早,可他前天休沐,也难得起了个大早。
她一醒来,他刚好练功出了一大身汗回来。
那时纪云汐没多想,因为习武之人勤加练习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现在仔细想想,这么久了,他何时在早间早起练功过?他不都大晚上去他的粮仓拉着下属对打么。
吴惟安就不是个喜欢早起的人,他反而喜欢晚睡。
呵。
她不是没问过他,他怎么回答来着?
‘好像确实没有?’
‘没太注意?’
男人的劣根性啊。
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有投怀送抱都不会拒绝。
更何况,纪云汐长相身材都是上佳。
不过小问题罢了,纪云汐也不是很在意。
毕竟他们已经是夫妻,纠结这些小事也未免太过矫情。
纪云汐曲起手肘,往后戳了戳他。
吴惟安睡得懵懵懂懂,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把人抱紧了点,呓语道:“怎么了……”
他手一收紧,压到了她的小腹,纪云汐便感觉到了葵水的来势汹汹。
她蹙眉,加大力道往后捅了下,冷声:“松开。”
吴惟安刷地一下清醒。
他立刻松开了双手,身姿轻快地往旁边一滚,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他轻咳了一声,本想解释几句,但想想,他这夫人不傻,解释也不过欲盖弥彰。
吴惟安索性闭嘴闭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纪云汐从床上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身下,感受到了一手滑腻。
床果不其然沾上了血,这让她心情变得很差。
每次姨妈期间醒来,发现衣服和床都沾上姨妈血,是纪云汐认为最糟心的事。
她冷着脸从床上爬起来。
吴惟安很高,人躺在床上,刚好摊成一长条,从床头到床尾。
纪云汐如今已经习惯了这条人的存在,黑暗中也能精准从他身上跨过去,下了床,打开床脚的一个暗格,从里头拿出一颗鸽子大的夜明珠。
周遭黑暗被驱散,纪云汐走到衣柜旁,拿了件干净的寝衣和类卫生巾物品,出了门。
这期间,吴惟安一字未说。
他能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不佳,似乎有些暴躁。
房内重新恢复黑暗,黑暗之中,吴惟安睁开双眸,单手托着头,兀自纳闷。
这整得哪一出?要和他分房睡?至于?
她当初不是还说挺想怀上他的孩子的?
他正想着呢,宝福带着一众丫鬟忽而开门进来。
夜明珠照亮了房内,宝福走到近前停下,福了福身,语气依旧阴阳怪气:“姑爷,劳烦您起身,小姐喊我们换寝具。”
吴惟安轻佻了下眉眼。
分床睡还不行,还要把她的寝具也带走?
他叹口气,认命地起床。
这刁奴对他虎视眈眈,怕是再不起,她就动手了。
这些日子,吴惟安也看出来了。
纪云汐基本上不怎么管下人,只要他们把手头事情做好。
而且,她对宝福这丫鬟,更是宠得不行,宠女儿似的。
库房钥匙她都给了宝福,她之前给他的那些银两,都是找宝福要的。
算了,他不和头脑简单的刁奴计较。
吴惟安坐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空茶杯。
忽而,他眼神微微一凝,落在被丫鬟们换下来的床单之上。
那里有一团血迹。
吴惟安轻嗅了下,果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武功高强之人五感一向极强,但在熟悉的环境之中,会因为本人放松警惕,而下意识忽视。
吴惟安蹙眉低头,指尖轻扣桌面,神情晦暗不明。
换好干净衣裳的纪云汐从外头进来。
丫鬟们还在铺新的寝具,纪云汐朝吴惟安看了一眼,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一起等。
吴惟安神色正常地抬起头,有些好奇地问:“你来葵水了?”
纪云汐:“嗯。”
吴惟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她和平常无异,除了脸色稍许有些苍白。
纪云汐毫不示弱地看回去:“有事?”
吴惟安是真心发问:“你不疼吗?”
这个问题,他好奇很久了。
两人成婚已快四月,他差不多摸清楚她来葵水的规律。这个月确实晚了些。
纪云汐:“不疼。”
吴惟安若有所思:“这样。”
纪云汐看向他:“怎么,你见谁疼过?”
吴惟安垂眸:“偶然见过,没什么。”
纪云汐轻嗤了声。
她想了想他的为人处世。
若是没有必要,他应该不会花精力去在意这些无关人等的细节。
像他们这些人做事,向来无利不起早。
纪云汐随口猜测:“你不会趁着人家来葵水之时,痛下杀手罢?”
吴惟安将空茶盏放好,伸手拿了茶壶,倒了杯水,本想递给她,但递出去前意识到水是凉的,他索性自己喝了,语气真诚道:“我怎会做这种事?这也太没良心了。”
哦,那他确实这么干了。
纪云汐也丝毫不意外:“真是可惜,我不疼。”
吴惟安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没有武功在身,疼和不疼有区别?”
纪云汐:“…………”
她置于桌面的手五指成拳,似乎想反驳什么,但想了想,似乎也无法反驳。
她确实没有武功在身。这确实是她的弱点。
纪云汐拍桌而起,冷声道:“睡觉。”
吴惟安身子跟着颤了下。
嘶,火气有点大。
他一口一口喝着凉水,喝完后才回床。
纪云汐已经睡下了,她微蜷着身子,哪怕不疼,但双手依旧下意识捂着小腹。
反正她看起来并不在意。
吴惟安没去动丫鬟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被,径直拉住她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他手环上她的腰,刚想把她揽入怀中。
睡梦中的人动了动身子,已经自觉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姿态。
吴惟安微微一愣,他阖上双眸,唇角微扬。
之后的进展和纪云汐估计的差不多。
她将青帘姑娘和鱼跃公子放到东蕴布庄的第二日,一整天下来,东蕴布庄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二楼专卖男子衣饰,鱼跃公子安排在二楼。可女客经过间,都会在二楼停留,目光追着席间招待男客的鱼跃公子,三步一回头。
甚至有女子拉来家中兄弟,打着为哥哥弟弟们买新衣的借口,陪着他们在二楼转悠。
青帘姑娘在三楼招待女客。
当初青帘姑娘名满江南,靠得就是一副好嗓音。她嗓音清甜抓耳,和小姐们说话时,软了二楼不少公子们的心田。
也有不顾及风言风语的公子,特地去那三楼,给家中姊妹娘亲挑衣服。
其他三家皆是差不多的运营模式,虽都不及青帘和鱼跃有名气,但怡红院和小倌馆出来的人,容貌都不会差。
人本质都欣赏好看的事物,能在挑衣服的时候,多见几眼好看的人,谁不乐意?
更何况,如今布庄便宜,算是买一件送一件,而且做工布料压根不比别人家的差。
价格,质量,服务。
三样优势出来,纪云汐的布庄生意不好,都难。
而且人向来有从众心理,她布庄的人愈多,就有更多人非得到她家布庄来买。
哪怕现下无货,需要等一段时日都心甘情愿。
毕竟抢的人多,说明这东西好呀。
别人家的都没人买,说明不够好嘛。
至于前头百姓最为喜欢和拥护的兴乐布庄,接下来一月也是生意惨淡。
顾客可不和你商家讲情怀,他们追求的,都是物超所值。
不过哪怕如此,兴乐布庄也没什么动作。
它们没有跟着降价,静悄悄的。
对方这么稳,倒挺出乎纪云汐预料。
不过这五皇子和邢舒月是书中男女主,稳得住也正常。
在纪云汐的布庄生意红红火火之际,圣上生辰也到了。
庆文王给皇兄过完生辰,即将离开上京,回到他的封地。
在离开前一日,仪儿小郡主不知从哪个下人口中听到了东蕴布庄的名号,吵着嚷着要去东蕴布庄买衣裳。
庆文王也听说过青帘姑娘的名号,他本来就欲去这东蕴布庄走动走动。
可庆文王惧内,生怕这事传到王妃的耳里,回去后吃不了兜着走,一直都没敢去。
这下女儿提起,正中他下怀,父女俩一拍即合。
东蕴布庄的伙计,都是纪云汐精挑细选的人。
再加上这月来,伙计们都见识了上京城各家权贵,看到庆文王来,也很稳得住,恭恭敬敬行了礼,请人迎了两位上去。
庆文王拉着女儿的手,已经听见了三楼传来的女声。
那女声音色极好,一听便是上乘。而且青帘姑娘不止有一副好嗓音,据说更有一副好容颜。
庆文王心头被勾得极痒,催着女儿道:“仪儿走,我们快去三楼。爹爹给你和你大姐姐你娘亲挑好看的衣裳。”
仪儿蹦蹦跳跳的:“好啊好啊!”
可到二楼,仪儿一见鱼跃公子,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