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一幕,刘延忽然牟着一股劲喊道。
“老板,我就说一句话,如果你想接着听,就请给我一个机会。”
刘延神色郑重。
男人微微一愣,目光注视着刘延,手上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
“其实,这些弄这些并不是为了讨好她,更多的原因,是为我自己办的,我活不了多久了。”
刘延说着,神色有些暗淡。
“所以我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遇见如此惊艳的人,该说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遗憾呢?”
“如果能够让她为我置办后事,或许也算完美了。”
刘延苦涩的笑着,“因为…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
刘延说着,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些怪异的虫群。弄不好,他们现在就住在自己身体里,密密麻麻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其实刚才那番话,刘延也不知道怎么从嘴里蹦出来的。
只是这段时间刘延过得真的非常压抑,突如其来的死亡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其实是临死前的折磨,就像是头顶悬着一把刀,你知道它一定会落下来,但你不知道它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降临。
无论是和亲人朋友断了联系,还是肆无忌惮的消费,其实都是刘延想求一些内心的安宁。
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会不会相信自己这番话,毕竟这么离奇的事情,谁愿意相信呢?自己给自己办后事,也是有够荒诞的。
然而男人目光直视着刘延,片刻后,男人忽然转身坐下。
有些情绪,是装不出来的,男人像是明白。
“跟我说说吧,为什么?绝症?”
刘延摇了摇头,“我被人下蛊了。”
听罢,男人忽然面色严肃,起身走到刘延跟前,目光上下打量着。
“面色红润,宫星中正,不像是被下蛊的样子。”
见男人不信,刘延不禁又是一抹苦笑。
“事情说来也奇怪……”
坐在茶台前,刘延将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当然隐瞒了自己双眼的变故,只是提到了龙卿和那些诡异的虫子。
“龙卿?”男人似是认识。
“有趣起来了,龙卿居然也对你感兴趣。”
“你认识?”刘延惊讶。
“见过几面,这圈子很小,这重庆的地界上,有本事的不多。”
男人说着,忽然微微一笑,“他勉强算是一个。”
刘延有些呆愣,此刻男人身上尽是傲然。渝北第一大师,堪是勉强。
像是没有注意到刘延的表情,男人自顾道,“按龙卿所说,你还有两日活法。”
“既然如此,这事我答应了。”
“你的后事,我会给你准备。由楚白鹿亲自操持。”
话音落下,刘延只觉得颇为怪异,听着别人承若包办自己后事,刘延不禁也是莞尔一笑。
正要道谢,男人递来一张名片。
名片纯黑如漆,正像是这家冥店的匾牌。
纯黑的名片上,印着一行白字。
‘周止戈’
这是男人的名字,在名字的下面,是一串电话。
“谢过周老板。”
刘延起身道谢,然而周止戈端着一杯新泡的热茶,不咸不淡的说道。
“叫我先生。”
刘延一愣,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不过还是改口,“谢过周先生,不知道这费用多少?我先转给您。”
刘延说得很恭敬,周止戈却是白了刘延一眼。
“不用钱。”
“走吧,既然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那就大胆的去做好了,不需要听信于谁。”
“做自己想做的事,相信自己的判断,为自己而活。”
周止戈目光凝重,像是临别的箴言。
刘延重重点头,“我会谨记周先生教诲。”
顿了顿,刘延神情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开口。
“周先生,这钱我还是想给,烦请您给我一个数。”
“还有…最后…最后我想见见楚白鹿可以吗?”
刘延结巴的说道,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脸上已经有些通红。这是刘延少有的为自己而勇敢一次。
话音落下,周止戈不禁呆愣,目光盯着刘延,让刘延都是有些坐立不安。
刘延下意识的扭捏着身体,犹犹豫豫的开口,“不…不行的话……”
话还没说完,周止戈随意挥手,“随你!”
说罢,刘延不禁疑惑,但却见到周止戈依靠在藤椅上,似在假寐。
忽然明白了周止戈的意思,刘延起身微微躬身道谢,脚步轻缓的朝着里屋的房门走去。
这是在刘延离开时,他并未注意到周止戈微微虚开眼睛,脸上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做想做的事,为自己而活,你倒是悟得挺快。”
“怪人,怪人……”
周止戈不禁感慨了一句,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年轻人能把他的教诲下一秒就用在了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周止戈不禁轻笑,目光落在了刘延的背影上。
刘延敲开房门,一双泛着红晕的媚眼映入眼帘。
楚白鹿趴在门边,怯生生的问道,“什么事?”
这副模样,不禁让刘延有些发愣,咳嗽了一声,刘延这才开口。
“你师父让我陪你聊聊。”
害怕楚白鹿拒绝,刘延扯了个谎。
果然,听到师父的意思,楚白鹿打开了门。
“喔,进来吧。”
房间里,摆放着许多竹条,房中灯光昏暗,屋子中央摆着一个没有扎完的纸人。
白净的少女蹲在地上,拾起竹条继续编织着。
刘延并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少女不时抬头,眼中似有疑惑。
见到刘延不说话,少女也只是低头继续编织着。
纤细的竹条穿过篓网,制成了纸人的颈圈。
忽然间,楚白鹿感觉有一只大手,温柔的搭在了自己的头顶。
抬头时,楚白鹿只看到少年白皙的脸,昏暗的房间里,少年眼神纯净且温柔。
“白鹿,要是下一次我能活着见到你,你就嫁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