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李定反而笑了两声：“头儿，王......王哥被抓走了，我......我们什么都没说。”

柳成微微愣了愣，沉默下来，空气中只剩下对方粗粗的喘息和咳血之声。

“对......对方不杀我，他让我给你带句话，想要王哥活命的话，就......就让你一个人去城外找他，他说地方你知道在哪......”

他又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的说道：“头儿，对不起，王哥......教过我，做人......要知恩图报，头儿你对我们......兄弟俩......有知遇之恩，对方，这是冲着...你...来的，我本不该告诉头儿你这些话，但王哥待我如同......如同亲兄弟，从小便照顾我，我能活到现在，也多亏了王哥......照顾，我，我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

泪水顺着对方粗犷的脸颊流下，但是就着满脸的血腥，看起来有些狰狞，也有些好笑。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咳着血，鲜血和眼泪混合着倒灌入口中，柳成微微伸手扶了扶对方，催动灵力，为对方疏通筋脉，化开药力。

对方此时的身体状态，连化开药力疗伤都很勉强，如此一来药力化开，算是勉强脱离生命危险。

“头儿，我......求求你救救王哥，下辈子我们兄弟给你做牛做马，我知道你有大本事，和我们这些普通捕快不一样，我知道不该让你冒险......但......”

“好了，”柳成又取出一枚丹药塞进对方的嘴里，打断了对方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头儿，”李定的声音中带着哀求。

柳成面色不变，声音越发平淡如水，他轻声开口，像是诉说着什么简单至极的事情：“我知道对方是想找我的麻烦，这次是我连累你们了，放心吧，你不会死，也不会废掉，我保证让你无事，至于王五，”

柳成顿了顿：“我不能保证把对方活着带回来，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方若是还活着，我会全力救他，若是对方死了，我保证把他的尸体带回来。”

“头儿，对不起......”李定知道柳成的性格，一直以来言出必行，对方如此说，就必定会如此做，让对方身处险境，舍身冒险，他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柳成摇了摇头，洞穿了对方的心思，对方是个傻大个，连求人都不会求：“你也不用想太多，对方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自然有许多的方法，没有你们也会有别的事，放心吧，对方要对付我，都不敢直接找我，甚至只敢用这种小伎俩，他都在怕我，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柳成的声音幽幽：“而且老子还没去找他，他倒是急着自己上门找死，老子若不活撕了他，都对不起老子受的这份委屈。”

柳成很生气，非常生气。

他就没有受过多少这种委屈，找自己麻烦，动他的人，还给自己下套子。

若是对方直接来找他，他还能敬对方是条汉子，说不定还能下手轻一点，但现在，他只想看看对方的骨头够不够硬，身子骨够不够他撕！

他现在只想和对方交个朋友，然后请对方搬个新家，以后在埋骨之地里和他促膝长谈，共诉理想。

院门被撞开，一阵嘈杂之声，捕快们风风火火的冲进屋内，见到李定的惨状，皆是眼底喷火，目眦欲裂。

柳成伸手将疗伤丹药丢给一个捕快：“每半个时辰喂对方一粒，他的体内灵力溃散，需要你们用灵力帮助化开药力，把他送到赵捕头那里，让对方帮忙正骨，动作轻一点。”

太山县的捕头中，数赵捕头医术最佳。

柳成吩咐完毕，其余的捕快觉得有些不对：“头儿，那你呢？”

柳成挥手分开众人，走进院子，他微微抬头，背对他们，遮掩住眼中一闪而逝的猩红。

“我去找对方要笔账！”

众人只感觉面前的柳成似乎变了个人，声音没有起伏，但那股嗜血的杀意，只看一眼便让人心中胆寒。

众人不敢做声，但心中却是一阵感动。

头儿要去做什么，只看这里的样子，他们便已经猜到大概。

柳成猜到对方要他去什么地方了，但他还是取出一张寻踪符。

对方在此地并未刻意掩盖气息，柳成很轻易便收集到了对方的气息，寻踪符发出一声轻吟，之后便径直划出一道银亮的轨迹，直冲着城外而去。

果然是够嚣张，看来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要去死了！

既然这样，老子成全你！

柳成面色冰冷的跟上，一身官服让他在城中畅通无阻，见他一身杀气腾腾的样子，更是不会有人阻拦他分毫。

他出了城，不做任何停留，径直赶往他第一次调查命案的地方，湖边的那间小草屋。

这一次目标明确，他的速度倒是比起上一次更快了几分，只用了数个时辰便已到达。

血腥之气弥漫。

干燥的冷风带着丝丝缕缕的血气，很新鲜，如此冬寒料峭，血液离体成冰，传播不了多远，但渴血症状态下的柳成，鲜血远比近在咫尺的树影看起来更为清晰。

他放慢速度，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没有做丝毫掩盖。

一个面色阴厉的中年男子站在草屋门前，门前摆放着两具尸体，柳成一眼便认出那是他前几日刚刚抓到的几人，那个于山也在其中，鲜血从对方的脖颈流了一地，冰冻干涸，看起来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王五浑身是伤，同样的手脚折断，堵住嘴巴，被对方跟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对方看着柳成，目露焦急之色，焦急的想要说什么，嘴巴却被堵住，只能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王五的动作引来了门前男子毫无感情的一脚，看的柳成微微皱眉，但他强压住火气，只是目光冰冷，杀气凌然。

他一步步的走进，刀挂在腰侧，随着他的走动叮当作响。

“啪，啪，啪。”

那中年男子满脸嘲讽，双手击掌，眼中满是嘲弄。

“柳捕头果然年少有为，胆气过人，说是一个人来，就是一个人来，果真是一言九鼎，为了下属，独闯虎穴，如此胆气，在下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