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冯一安和夏以珍坐在外面聊了很多，从小时候的事，聊到冯一安工作之后的事。

原来冯一安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的冯一安。

冯一宁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的冯一宁。

他们经历过的并不比在村子里被父母各种打压的压力小。

聊到后半夜，夏以珍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吸入太多冷空气后开始咳嗽起来。

这时候冯一安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他们两个人现在都还是病号呢。

平时张弛有度，进退得宜的人，在聊到自己的过去的时候，也会忘记一些事。

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夏以珍感觉这个床睡起来更舒服了。

人总是有一种奇怪的心理。

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的施舍，又总是对别人的苦难产生共情。

这一晚也是夏以珍第一次知道，原来表面看起来自信又大方的冯一安，其实心里对妹妹的愧疚，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或许格外照顾自己，也是这个原因吧。

好像之前想不通的事情，现在也慢慢想通了。

冯大哥这样做，只是想通过一些特别的方式，来减轻自己对妹妹的愧疚感罢了。

夏以珍一个人缩在大床上一个小小的角落，手指捏着被角细细想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庆幸自己的经历，庆幸自己的出生会得到冯一安的一点点目光，又失落仅仅是那一点点目光。

“夏以珍，太贪心的人，容易人财两空的。”

她躲在被窝里，自己告诫自己。

他把自己当妹妹看待，那自己就做好当妹妹的是吧。

这已经很幸运了。

……

第二天一早，夏以珍刚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外面银杏树上的鸟叫。

她起床走到窗边，按动开关，窗帘缓缓打开，外面的天刚蒙蒙亮。

“银杏叶都掉光了啊。”

下楼的时候，孙姨刚把早饭端上桌，看见她就笑呵呵地打招呼。

“小珍这么早就起床了。”

夏以珍朝孙姨点点头，又指着门外的银杏树。

“孙姨，门外的银杏树叶，还有用吗？”

孙姨朝外看了一眼。

“哦，没什么用，就是铺在草坪上还挺好看的，让它摆一天吧，明天再清扫了。”

夏以珍抿了抿嘴唇。

“那我可以拿一点吗？”

孙姨扬扬下巴。

“玩儿呗，你们玩儿完了我再给收拾了。”

夏以珍朝她说了声谢谢，就往门外跑去。

孙姨一边搅拌这锅里的粥一边自言自语道。

“这姑娘，小安对她这么好，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都成一家人了，还跟我这么客气。”

冯一安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孙姨的粥都熬好了。

“孙姨，您看到小珍了吗？”

孙姨手朝外指着。

“那不，在那儿弄树叶呢。”

冯一安操控着轮椅出门，开到草坪旁边的小路上。

“起这么早？”

夏以珍看她来了，手里还捏着一大把银杏树叶，就对着他一笑。

“冯大哥，早。”

“你弄这些树叶做什么？”

冯一安指着她手里的银杏树叶问道。

“做花。”

夏以珍回答，把手上挑出来的放到旁边的框子里。

“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