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英咬牙,瞪顾七娘:“好哇,我娘已经死了,你居然这么编排她!”
阿贵真想一巴掌呼死这丫头:“跟七娘没关系!是我自己知道的!”
丁小英依旧是对顾七娘道:“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这个败家娘们儿,你害死我娘,害死我爹,现在又来害我二叔!我全家都是你害的!你这个丧门星!”
“你给我滚出去!”阿贵暴怒。
“阿贵你住嘴!”顾七娘呵斥。
丁小英瞪眼:“你还敢凶我二叔!”
阿贵指着她鼻子:“你再凶七娘试试!”
丁铭夹在两尊大炮中间,已经快被轰死了,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全都给我闭嘴!”
“你让她(他)先闭嘴!”阿贵与丁小英异口同声。
咚咚咚!
乔薇敲响了门板,清瘦的身子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大清早的,吵什么呢?让不让人睡回笼觉了?”
丁小英不喜欢这个住在穷乡僻壤,出手却比她主子还阔绰的女人,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我们家事,用不着你管。”
乔薇好笑地呵了一声:“家事?我花钱买来的下人,几时变成你的家里人了?”
丁小英正色道:“他是我二叔。”
乔薇挑眉:“我耳朵没聋。”
“那你还管?”丁小英冷声问。
乔薇讥讽道:“你在我的地盘闹事,动我的工人,还好意思叫我不管?你以为自己是谁呀?皇后还是公主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胤王不请自来就罢了吧,好歹人家老爹是皇帝,一个小丫头算什么呀?就把她作坊闹得鸡飞狗跳的。
落难的凤凰变成鸡,想她丁小英还是总督府千金时,谁敢小瞧她?一个有点臭钱的小寡妇,也敢给她甩脸子:“我是国公府的人。”
乔薇冷笑:“我还是丞相他老婆呢!”
丁小英解下腰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国公府的令牌!”
乔薇伸手去拿,丁小英原本想躲开,可惜反应不及乔薇,乔薇拿过令牌看了看:“安国公府。”
丁小英得意道:“怕了吧?”
啪!
乔薇把令牌掰断了。
丁小英目瞪口呆:“你……你居然敢弄坏国公府的令牌?”
“是我弄坏的吗?”乔薇将掰断的令牌丢到地上,“阿贵,你看见是我弄坏的?”
阿贵道:“没有。”
“七娘?”乔薇问。
七娘不敢吭声,却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小公子?”乔薇笑眯眯地,冲丁铭抛了个媚眼。
血气方刚的少年啊,哪里经得起乔妖孽这般撩拨?
丁铭只觉鼻腔一热,一股鼻血喷了出来,他丢脸地捂住鼻子,仓皇失措地跑了出去……
丁小英从未遇到过如此无赖之人:“你……你你你……你好不讲理!”
乔薇冷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不讲理的人是你,你给我看清楚了,我这儿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丁贵与顾七娘是我的人,他们生也好,死也罢,全凭我一句话,外人做不得主!你休想把人从我这儿带走,银子姑奶奶不稀罕!”
丁小英古怪地看着她手里的纸。
乔薇瞄了瞄:“哦,拿错了,这是我女儿的涂鸦。”
乔薇收好女儿的大作:“总之呢,人你不能带走,然后你也不欢迎再次回到这里,小白,送客!”
丁小英还以为是个什么下人呢,居然叫这么蠢的名字,思量间,一只“小奶狗”闪电般的窜了进来。
小白坐在地上,友好地看着丁小英。
走吧,姐姐,再不走,留下过年呢?
居然找一条狗来送她!丁小英瞬间感到了巨大的屈辱,其实丁小英误会乔薇了,小白可是家里除了小包子以外地位最高的宝宝了,让它送客,绝对是对丁小英莫大的重视。
丁小英捏紧了拳头道:“我要带钟哥儿走!钟哥儿总没卖给你吧!”
顾七娘花容失色!
乔薇淡淡一笑:“没卖给我,但也没卖给你呀。”
“他是我弟弟!”丁小英娇呵。
乔薇云淡风轻道:“这话,你留着去和你国公府的主子说,去和官府的老爷说,他们要是给我下一纸文书呢,我就让你把钟哥儿带走,你看怎么样?”
丁小英还想说什么,小白一口咬上她鞋子,她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
阿贵送了乔薇出去,低声道:“多谢。”
“这又什么可谢的?在我的地盘闹事,我自然不会不管。”
阿贵顿了顿,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多谢你……没耻笑我与七娘。”
原来是在谢这个。
老实说,一开始听到这一家子的复杂关系时,她确实不小地惊讶了一把,但七娘的男人已经死了,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守活寡,阿贵这人看似不好相处,对人包括对她都戒心十分之大,可她看得出来,阿贵对七娘是真心的。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比起外头那些可能会嫌弃七娘不是清白之身的男人、只愿娶回家玩玩的男人,阿贵俨然是一个更好的归宿。
乔薇处处站在七娘的立场去想,可以说是非常喜欢七娘了,对阿贵则是有些爱屋及乌:“你们真心在一起,我只会祝福你们。”
这是与七娘在一起后,听到的第一声祝福。
阿贵的心里,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填满,胸口涨涨的,像是有什么要喷薄而出。
其实早先在官家时,他对七娘并无非分之想,他甚至有些看不起七娘,像看不起所有宅子里的妾一样,一直到家破人亡之后,他们被关在一起,被迫一日日的相处中,被七娘的温柔打动,这才有了如今的关系。
但他自己也明白,这种关系是见不得光的,要不是在红人馆必须抖家底,他大概会把自己与七娘的过往一直一直地瞒下去。
别人不咒骂他们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衷心地祝福?
阿贵看向乔薇,张嘴想说什,乔薇却已经回别墅了。
丁小英最终没能把钟哥儿带走,首先,钟哥儿自己不乐意,死活不肯与她离开;其次,她在大户人家做使唤丫头,自顾不暇,其实也分不出多余的心思照顾庶弟。
乔薇让七娘休息两日,作坊的事暂时交由碧儿来做。
碧儿终于等来了进入作坊的机会,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因为她发现,夫人是个好人。
在别的主子眼里,下人只是个办事的工具,而在夫人眼里,下人是人,值得被保护、被尊重的人。
回到宿舍,碧儿沉默了。
同样沉默的还有在门外目击了一切的小魏。
小魏没料到夫人这么帅气,国公府的人也是说教训就教训啊,这么无视权贵的英雄,真该上山和他们一块儿做土匪啊!
接下来的一天,总算没再有不速之客。
作坊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很快便到了下班的时辰,小魏告别作坊的同伴,脚步轻快地回了黑风寨。
寨主与弟兄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围住他。
“今天有小龙虾没?”绝命毒师杜三千两眼放光地问。
昨天的小龙虾没吃完,顾七娘听说小魏家住附近,便让小魏把剩下的两斤小龙虾打包了,同时打包的还有几个松花蛋。
“有蛋蛋没?”大力士甄威猛萌萌哒地问。
寨主一巴掌拍上他脑袋:“蛋蛋你个毛啊蛋蛋!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甄威猛委屈:怎么就没好好说话?蛋蛋怎么了?你没蛋蛋啊?蛋蛋蛋蛋蛋蛋,就蛋蛋!
寨主笑着问小魏:“有松花蛋蛋没,小魏魏?”
甄威猛:好鄙视啊!
小魏拿出一碗炸小鱼:“今天吃的是炸小鱼!”
看着酥脆黄嫩的炸小鱼,闻着那大快朵颐的香气,黑风寨沸腾了……
山间的清晨,凉风习习,鸟语花香。
孩子们还在享受甜美的睡眠,乔薇却已挑上扁担,担了两桶水去西瓜地里浇灌。
没有杂质的空气呼吸起来格外沁人心脾,山脚的村子炊烟升起,青山耸入云中,飞鸟扑哧着羽翼,一掠而过。
置身于这样的景秀中,乔薇的唇角不自觉地弯出一个弧度。
“夫人!”
乔薇正沉浸在大自然的美景中,冷不丁被一道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险些把桶子的水给打翻了!
小魏笑眯眯地绕到她身前:“夫人,早啊!”
乔薇古怪地看着他:“干嘛啊你?这么早过来?”
“我家住得近嘛!就在对面山头上,从这儿看,能看到我家呢!”小魏摇手一指。
得,土匪窝点暴露了。
寨主:好想打死这蠢货……
乔薇哦了一声,假装自己看到了,事实上地势的缘故,从下往上看,是看不见黑风寨的。
当然,不排除黑风寨的房子全都又破又矮的缘故,若是盖成乔薇的别墅这样,妥妥能看见哒!
“你家原来这么近啊。”乔薇并不是真的想这么说,实在是与小魏不熟,没话找话,感慨一句罢了。
小魏却觉得原来夫人对我的住处这么感兴趣,改天一定要请夫人上去喝茶!
沉浸在喜悦中的小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打入敌营内部的小奸细了,见乔薇挑着两桶水,忙自告奋勇地说道:“夫人你怎么能挑水呢?给我吧!这种活儿都是男人干的!”
男人?
乔薇将“排骨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小魏清了清嗓子:“别看我瘦,我长的全是肌……肉——”
最后一个字,声音陡然飙高,喊破了音,原因无它,他讲到一半时,乔薇很不客套地把扁担放在了他肩上,两桶水的重量瞬间将他压出了刺耳的“男高音”。
乖乖个奶奶,怎么、这、么、重?
刚刚夫人不是挑得挺轻松吗?
他是不是挑了个假扁担?
乔薇拍拍他肩膀:“我先去地里了,你慢慢来。”
“……夫、人、你、去、吧、我、马、上、就、到、了、我、挑、得、动……”
这绝对是小魏这辈子讲过的最掷、地、有、声的话!
他……骄……嗷呜~
乔薇哼着小曲儿去了,她胳膊上还挎着个篮子,篮子里兜着一把大铁铲子、一块磨刀石、一把大剪子、一个水囊,重量惊人。
等乔薇到了地里,就看见阿贵也在那里,惊讶地唤道:“阿贵?你怎么来了?”看了看他拎着的水桶与水瓢,以及他身后快被淹死的西瓜,噗嗤一声笑了,“你帮我浇水呢?多谢啊,不过你浇多了,西瓜都快被你淹死了。”
“啊?”阿贵的脸一阵泛红,“我……我以前……”。
“以前没种过田。”乔薇把篮子放在田埂上,拿出一个铲子,微微一笑道:“没事,我把水引到那边就可以了,多谢你啊,阿贵。”
阿贵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没事干,才来练练筋骨。”
练筋骨练到她的西瓜地了?
乔薇看破不说破,笑了笑,开始引水:“今年干旱,西瓜也长得不好,小小个,还不知甜不甜,你每一株浇一点点就够了。”
阿贵一边听她讲种田的事,一边给干旱的西瓜浇水,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是那么难过。
阿贵与小魏帮忙浇了水后便回作坊做事了,乔薇又留下,把地里的杂草弄了弄,上午没弄完,下午接着弄,等好不容易把西瓜地收拾干净,太阳都落山了。
乔薇热得脑袋都晕了,还当是早上呢,余光瞄到一旁的身影,想也不想把手伸了出去:“桶子。”
桶子被递了过来。
乔薇舀了一瓢水,细细地浇在地里,浇完,又把桶子递了回去:“累死我了,拿着!”
桶子被拿着了。
“哎呀,我的老腰。”乔薇疼得有些直不起来。
“要捏捏?”
“嗯……”乔薇下意识地点点头。
一只有力的大掌轻轻抚上了她因劳作而略微僵硬的腰肢,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
乔薇舒适地哼了哼,感觉到后背有一个健硕的胸膛贴了上来,她晕晕乎乎地就这么靠了上去。
好舒服呀……
等等,不对劲!
她怎么靠阿贵身上了?
天!
乔薇吓得脸都褪去了血色,慌乱地转过身来,却看到一个玉脂冰清的男人,风华绝代地站在那里,定定地凝视着她,眼神暧昧而温柔,又似是带了一丝邪魅,正在为她揉捏的大掌僵在半空,嫣红的唇瓣微微地勾起:“乔帮主真是不辞辛劳。”
“不是,我……我刚刚累晕了……”乔薇现在见到他,不免想起一夜夫妻的事,仍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在这儿?”
想起自己一身粗布麻衣,裤子都是泥,戴着头巾,穿着草鞋,这形象,越发让她无所适从。
姬冥修看出了她的窘迫,淡笑着说道:“你什么丑样子我没见过?”
“谁丑样子了?”乔薇抬起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扬起下巴,“本夫人闭月羞花之貌,穿什么都是极美的。”
姬冥修看着她的大花脸,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嗯,夫人最美。”
噯,这声夫人,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呢?
姬冥修拿起她放在地上的篮子,牵了她的手。
乔薇像被烙铁烫了似的就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说来也怪,他的手看上去白皙修长,像是玉做的一样,可掌心与指腹有薄薄的茧子,乔薇嗫嚅道:“我、我我我我手上都是泥。”
“我不介意。”
“会……会让人瞧见的!”
姬冥修就道:“孩子都有了,还怕被人瞧见?”
乔薇轻咳一声:“这根本是两回事,那晚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孩子只是个意外!”
姬冥修薄唇勾起:“那样的意外,以后还会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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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的意思,乔妹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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