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要一想到紫烟说的,林绯为了救他,贴身照顾晏随十天十夜,他便抑制不住那股嗜血杀人的欲望。
他也想不明白,他介怀的是林绯的付出?还是别的什么?
他既恼林绯的做法,又恼自己的无力,更恨晏随乘人之危。
林绯自然是不知道宗灭在想什么。
她不过是不习惯宗灭突然的冷漠罢了,也未太在意。
众人收拾妥当,三十来人,挤着五辆马车便出发了。
有季鹿云打点妥当,未曾费些周章便出了渝州城。
季鹿云的产业遍布南越,他带走了林绯二十来号能人。
而林绯等人却逆向而行,前往北桓。
原因无他,不过是探子回报,林绯所寻之人出现在了北桓帝都……
林绯望着渐行渐远的城门,眼里多了一丝怅然。
“姑娘,你看什么呢?”紫烟问道。
林绯收回目光,低头笑了笑,未语。
过了一会,紫烟了然道:“噢……我知道了,姑娘是在想陆提辖吧?”
林绯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只是在想,大难当头,人人只顾自保,可有的人,却为了守护这些中毒的百姓,甘愿永远被困渝州城。”
此人正是陆子修。
林绯想起前日,她专程去感谢陆子修助她脱离林家,顺便问了他接下来的打算……
“陆提辖怎么说?”紫烟问道。
林绯记得,当晚的渝州城,皓月当空,倒映在陆子修的眼中,仿佛是一汪清泉,闪烁着微光。
他说:“我一介孤儿,无父无母,吃渝州城的百家饭长大,此刻我若弃之不顾,岂不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姑娘才不是不忠不孝之人,咱们不是贡献了抑制药方和制冰之法吗,没有这两样,渝州城的境况只怕会比现在更糟糕。”紫烟轻声道。
林绯不经意地摇了摇头,道:“渝州城于我亦是有恩,大难当头,自保是应该的,可力所能及地伸以援手也是应当的。”
“可姑娘你只是女子啊,何须介怀这么多?”
林绯未曾搭话……
她并非介怀她未曾助渝州城百姓脱困,正如紫烟所说,她不过一介平凡人,自知力量有限。
她不过是感慨,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总有人在负重前行。
而她,担不起一城重任,也就只能护住自己身边的人罢了。
外头驾着马车的毕方和宗灭,沉默地听着车内二人的交谈。
林绯虽说得轻描淡写,可抑制药和制冰之法对于当前的渝州城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毕方曾一度不愿为一个女子效力,可短短半年的时间,林绯令他刮目相看。
他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女子。
她深居闺阁,慵懒随性,但却有主见、有头脑、有魄力,懂得利用一切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看似有些妇人之仁,实际上是识人善辩,短短半年时间,将一群乞丐,个个训练成了有一技之长的能手。
她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经风,但却多谋善断,懂得用手段来保护自己并护住身边的人。
弱不禁风……
思及此,毕方皱了皱眉头。
此行北桓,山高路远。
就林绯这身子骨,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