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一晃来到后半夜的两三点。

田家的杂物间，同时也是田氏兄弟平日在家工作的房间中。

房内，田氏兄弟两人已经完成第一版二十三个字印。

经过一次黑墨印刷尝试测试后，一张印有一首完整且清晰的悯农短诗的纸，摆在了桌上。

李虚仔细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便彻底放下心来。

他打了个哈欠，起身伸着懒腰朝田氏兄弟说道：

“我还有件事得做，就先回家了，辛苦你们晚上加班了，明日一早我再来取。”

田治放下手上的冷咖啡，舔了舔嘴角残余的咖啡液，笑道：“小郎君回去吧，待全部完成，明日一早我们给小郎君送来便是。”

李虚也没客气，点头道：“好，那你们忙。”

“……”

等李虚带着狗子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

屋内的油灯还亮着，开门进房间，李虚看了一眼侧躺在床上裹紧被子睡得正香的许音岚。

轻手轻脚的将门栓上后，他来到床边蹲下，小心翼翼的从床底取出纸张，接着开始整理造纸工艺的资料。

单单把赌注压在活字印刷术上，李虚觉得还是不太够，得把配套的改良版造纸技术也一同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

清晨，天刚蒙蒙亮，西甘村的半空中，缓缓升起一层雾气。

作为家庭主妇的王秀秀，早早起床收拾妥当拉开房门。

“这晨雾，看来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啊！”

在院子内外忙碌了片刻，她忽然见到儿子房中灯还亮着。

“咦？大朗今日这么早便起来了？”

“还是说那臭小子彻夜未眠？”

想到儿子房中还有个小娘子，王秀秀站在原地犹豫要不要去问问。

以往儿子李虚从未这么早起过，作为娘亲得她还是不太放心，便上前敲门道：

“虚儿，你在房中吗？”

咚咚咚～

屋外的敲门声响起，躺在床上安稳睡了一夜的许音岚睁开眼。

房间里，油灯是亮着的，见郎君正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她连忙起身套好衣裳。

屋外的敲门声和呼喊声还在继续，许音岚轻手轻脚的拉开门栓，打开房门。

嘎吱～

门一开，屋内屋外两女对视，眼中尽显尴尬。

许音岚已经知道昨夜给她带路的婶娘就是郎君的娘，这会儿被盯着，脸颊有些发烫，微微的低下了头。

王秀秀作为过来人倒也还好，主动笑着开口说道：“你叫岚岚是吧？我是李虚他娘，李虚他在屋里吗？”

许音岚点头，让出身说道：“婶娘，郎君他……他昨夜不知忙到何时，趴桌子上睡着了。”

王秀秀走进房间，见儿子还真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手中还握着那奇怪的笔。

咦？这臭小子难不成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

心里有些许失望的王秀秀，小声地喃喃道：

“臭小子，尽晓得熬夜，也不知到床上睡。”

身后的许音岚闻言连忙解释道：“婶娘，这都怪奴家，屋里就一张床，郎君他又不愿……”

王秀秀回过身来摇头说道：“婶娘不是怪你，是怪这臭小子不知变通，这间屋子只有一张，隔壁月牙儿房里还有嘛。”

“睡得还挺死！”

说完王秀秀指挥道：“来，岚岚，帮忙一起把他先扶到床上躺着睡。”

“哦～好的，婶娘。”许音岚连连点头道。

“……”

二人合力将李虚扶到床上，许音岚习惯性的拉过被子，温柔无比地给李虚盖上，还轻轻按压被子末端，防止灌风着凉。

一旁的王秀秀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被这小娘子抢先一步干了自己该干的活而生气。

而是她突然之间有种奇怪的感觉。

心中感叹道：儿子长大了，有人替自己照顾了。

……

收拾好睡得死沉死沉的李虚，王秀秀便叫许音岚跟她出门，去堂屋聊聊。

哪知许音岚却摇头道：“婶娘，郎君说近几日不许奴家踏出房门。”

王秀秀顿时一阵无语，可心中对许音岚的来历又非常好奇，于是看了看房间，指着房间另一侧的说道：

“那咱们到那边聊，小点声便是。”

许音岚见不出门，便点头答应下来。

……

“岚岚，你家是哪里人氏？如今住在哪？”

“这……”

“你放心，李虚他跟婶娘打过招呼，婶娘不会对外人说起的。”

“好吧～回婶娘，奴家本是岐州人氏，只是去年家道中落没了，流浪至长安，如今住在郎君在长安城买的院子中。”

王秀秀一听，完全没抓住重点，恼怒的说道：“好啊！这臭小子，偷偷背着老娘在城中买了宅院！”

“额～婶娘，郎君他……”

“好了，你不用替他解释。你继续说，你与虚儿是何关系？为何跟他住一起？”

许音岚自昨夜李虚答应救弟弟那刻起，便认定了李虚，于是咬着嘴唇说道：“回婶娘，奴家……奴家是郎君的人。平日替郎君看守院子，做饭及伺候郎君之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