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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殿玉台之上。
秦楚欣一身云纱孤身而立,周身有一道道泡影浮现。
其中有属于她自己的婴宝浮尘,那是她百年前自兰庆集得到的奇珍,炼作婴宝助力元婴之用。
也有灵宝冰宫,繁美飞舟,乃至各般神诀秘典。
除此之外,更有不少是她刚刚见过的泡影。
譬如天衍图录、森月台……她微拢的纤手中,持握着血衣八行走的储物戒。
只不过,此刻的秦楚欣并未去尝试,这虚天宝殿的置换挑选。
而是有些出神。
一双美眸安静望着赵庆沉默。
她此刻心绪繁乱,关于对青影身份的猜测与骇然,也不由渐渐消退了不少。
赵庆将自己的戒子交给她,任由她挑选置换……
若说心中没有丝毫涟漪,那俨然是在欺骗自己。
更甚至。
这位出尘清冷的秦仙子,在对青影有所猜测后,在窥见赵庆身上浩瀚的机缘后,曾有过短暂的暗喜欣慰。
尤其是赵庆偶尔示意望她一眼,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关切提醒,更使得她心中暖意流淌。
水岭……夏皇……虚天……神秘至极的影小姐。
跟随赵庆之后,她得知了不少辛密,或是新奇或是深邃,也窥见了她原本不可能踏上的前路。
这不就是她当初,起心动念追随赵庆,想要得到的吗?
可现在,她却是心中没能生出丝毫满足,反倒有些恍惚迷茫。
一双复杂的美眸与赵庆交错。
望向了手边沉浮的一道泡影……自她皓腕上的玉镯映照而出。
【霜鲸心髓,寿逾万载】
【锤炼演化元神,元婴破境之用】
这是她此前借口追随赵庆,求赵庆帮她购下的异髓神液。
眼下自也可用来置换……在这宝殿中挑选更为神异的奇珍。
毕竟,这宝殿中凡是木果珍丹之属,经历数万载的岁月沉淀与灵蕴滋养,效用全然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
看似寻常对等置换,实则是跨越了岁月。
这里是虚天三十五域仙幻宝殿,这是一场滔天的机缘。
可分明已经立于玉台之上,秦楚欣清静三百余年的心,却是全然失去了期待,反倒凭白生出厌烦心绪。
似是厌烦眼下的处境,也厌烦自己的选择。
便仿佛是……
她求赵庆为她购下了异髓,作为交易自己跟在赵庆身边。
因为她心里清楚赵庆的为人,更知道他如今是血衣行走。
继而追随半年光景后。
又在天门屿与赵庆对饮,半醉朦胧的献身服侍,任由赵庆摘走了自己的清白……而且是和清欢一起。
以至于她真正临近了神秘的青影,她的男人会在身后温和笑着,抛出血衣行走的戒子告诉她,可以挑选任何自己需要的珍奇。
这其中似乎没有太多因果干系。
但不用仿佛,这就是事实。
当真正踏上玉台的一刻,秦楚欣恍然中带着意外。
竟发现……这其实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走歪了。
秦楚欣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确是在攀附赵庆,不过既已有了抉择,她并不在意也不会犹豫。
可当她真正得到的时候,却是迷茫沉默了。
近百年来从未有过这般恍惚的境况,哪怕是被赵庆按在酒案上索吻,也没有如此迷茫过。
“还没有挑好吗?”
赵庆与宫主对望间,神情略显几分温和笑意,只觉楚欣这会儿似乎有些异常。
难不成是受了刚才幻象的影响?
想来不会。
自己跟清欢都没事儿,楚欣如此修为不可能心绪还停留在幻象里。
“嗯……有些犹豫。”
女子回望而来,莞尔一笑显露几分温柔,便开始认真审视身边一道道泡影。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青影的眼里。
她心下玩味,却也只是平静扫了赵庆一眼无声。
秦楚欣是赵庆的炉鼎,她自然一清二楚,只不过这位离烟的元婴女人,似乎是有点动情了?
血衣楼主何其眼光,只看一眼就知道秦楚欣怎么了,即便修行三百多年的人又如何?
天香护道都无法看穿的心绪,她扫一眼便能心中有个大概。
至于什么七情秘法亦或修为?
将人看穿还要修为的话,那妖庭帝君简直是个笑话。
更甚至。
秦楚欣比青影都还要后知后觉,她见到赵庆的温和笑容,才蓦然明白自己的心境为何沉沦迷茫。
这使得她更加忧燥,隐隐有些自嘲。
她望向赵庆身边的清欢,忆海中沉浮着往事……清清楚楚。
长生坊外,阴雨磅礴。
陆青的一剑,将这一对眷侣撕毁击碎。
她当时有机会出手护持,但她素来不参与这些,故而不曾出手。
这件事。
她早在中州,便已和赵庆清欢认真低语过。
赵庆似乎也并未在意,毕竟他们之间仅仅同为楚国玉京修士,当时没有太多情分交集。
可如今,秦楚欣却是无法面对她自己了。
她并不在乎自己如今的境况,炉鼎也好玩物也罢,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与赵庆相识也有二十年,这些两人都未曾真的压进心底。
可毕竟她宫砂被赵庆抹落,也被这近乎是她徒辈的男子,抱在怀中云雨交融。
赵庆是她的男人,也没有将她当做外人。
对饮轻语也好,闲话论道也罢,秦楚欣自然对一切都心知肚明。
她不需要任何名分,也没有太多妄想。
只是夫君的炙热与温柔,她都用心感受过了,潜移默化间心弦便已被缓缓拨动。
再回想起当年自己的漠视旁观……无法直面分毫。
秦楚欣无奈暗笑。
哪儿还不清楚……自己对赵庆动情了。
虽说这辈子也就认此一人,但她当真没想到,自己竟跟个姑娘没什么区别。
被赵庆拥抱鱼水或是关照温柔,哪怕两人相隔二三百岁,她这作为前辈的女道,心湖中却也迅速多了属于夫君的痕迹。
不过很快。
秦楚欣便就释然莞尔,略显歉意的美眸望向清欢,短暂目光交错一瞬。
继而便很是认真的回望赵庆,低语开口:“这件烛台圣器,对你有几分关键?”
楚欣毕竟亲掌两宗过百年,是永宁州极少的离烟大修。
眼下当然明白她自己应该做什么。
心忧情念亦或愧疚,都无法影响眼下的抉择,这些留到私下慢慢消化抹平就是。
她也断不会放弃赵庆的储物戒,去用自己的奇珍置换所需。
她的浮沉婴宝还对修行有益,且不如那盏烛台所能置换的价值更高。
秦楚欣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更知道这是难得的机缘,若没有青影带领……即便整个兰庆集都闯不进来虚天。
她应该在此获取足够的价值,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赵庆。
哪怕是单纯的陪睡做婊子,眼下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这只会耗费赵庆想要带给她的机会。
赵庆见状,眼底不由显露思索笑意。
隐隐也感受到了楚欣在犹豫什么。
但很显然,他感受错了……
他以为楚欣是在考虑,要不要用森月台去置换更宝贵的奇珍。
便就轻笑点了点头:“不太关键,随意取用。”
那小破灯是项沁代明月府送的,一直以来也没什么用,眼下能对楚欣有所帮助,赵庆显然是乐见其成。
言下之意也很是明显。
戒子里的物件,自然是都不如宫主关键。
毕竟宫主是她的女人,一位极为特殊的红颜知己。
对于这位修为浩瀚的前辈道友,曾经遥望不及的清冷宫主,赵庆自然是倾慕喜爱又有充沛欲望的。
毕竟,当年的他还在揽仙镇定居,而出尘宫主却神游数万里,显于灵潭之中。
惊鸿一瞥,任何男子见了都要心驰神往。